可以很輕易的推開面前這具溫熱的身軀,只是——
手指微微顫了一下,姬容看著面前的人,不覺有了一絲恍惚。終於,他緩緩收回手,沒有回抱對方,亦沒有……
——推開對方。
“……看來我的運氣並不怎麼好呢。”一個聲音自姬容和姬輝白背後不低的山崖上傳來,是慕容非的聲音。
站在叢叢灌木之後,慕容非身上的衣服被雨水打溼,緊緊的黏在身上,勾勒出一副挺拔的身形。
右手提著劍,左手抓著一個兀自滴血的物事,慕容非看著遠遠重合在一起的兩個身影,像是在對旁人說,又像只是在喃喃自語。
“我倒覺得你今日的運氣已經好到讓人妒忌了。”一道冷冷的聲音接上慕容非的話,卻是曾去鳳王府見過慕容非一次的司徒凜。
“可計劃終究只成了一半。”慕容非嘆了一口氣,同時漫不經心的鬆開左手,任由那物事咕嚕咕嚕的在地上滾著——是一顆頭顱,是慕容振庭的頭顱!
看著那滾落的頭顱,司徒凜有一瞬的心寒:“他本可以殺了你。”
慕容非啞然失笑:“若沒有算到他會遲疑,我怎麼可能行此一著?”
“你——”司徒凜眉梢一挑,隱隱有了怒意。
“我什麼?”慕容非淡淡一笑,“他既是慕容家的人,那我終歸是要殺了的——便是他再喜歡我,也沒有用。”
這麼說著,慕容非看向遠遠站著的姬容和姬輝白,卻正好對上姬輝白的視線。
——鋒利如刀。
慕容非心下一冷。
司徒凜卻沒有注意到慕容非的神色,他只看著那死亦不能合目的人,思緒慢慢回到了一個時辰前。
“我一直在想……我來到這裡第一個看見的人會是誰。”一個時辰前,不知用什麼方法潛過邊關來到羽國後方的慕容振庭看著面前的人笑,“沒想到是你,二哥。”
站在他面前的人,正是慕容非。
慕容非依舊微笑。站在這隻有兩人的山崖之上,他道:“我以為你最想找到的是我。”
是的,是慕容非毀了慕容家,是慕容非殺父戮母——慕容振庭要報仇,找慕容非比找姬容更加的合理,而且簡單。
然而,慕容振庭卻從始至終都針對著姬容,並且依舊叫慕容非為‘二哥’……
“……我是想找你。”慕容振庭喃喃著,他握緊了手中的短杖。
那是一把灰色的似乎石頭製成的短杖,沉沉的和他人一樣沒有生氣。
慕容振庭道:“我想問,為什麼……為什麼不等我?”
“等你做什麼?”慕容非失笑。
“你答應過我——”慕容振庭的慘白的臉上泛起一絲紅暈——是氣的。只在這一時,他的年齡才突破了那層籠罩著他的死氣顯露出來——不過是一個不及弱冠的少年。
“我答應過你?”慕容非平平淡淡的笑著,“——我忘了。”
“你——”明顯被氣得不輕,慕容振庭舉起手中的短杖——他其實並沒有想做什麼。
然而慕容非,卻從頭都有自己明確的目的。
只見就在慕容振庭方舉起手中短杖時,慕容非修長的五指一動,已經自腰間抽出了一把如泓軟劍,緊接著,慕容非持著劍輕輕一抖……
一個連著短杖的手臂便掉落在了地上。
慕容振庭瞪著慕容非,眼珠漸漸泛紅。
慕容非卻只輕輕的甩了劍上的血,而後緩緩走到慕容振庭面前。他道:
“你想問什麼?”
慕容振庭沒有去看斷掉的那隻手臂,雖然傷口痛入骨髓——其實不管肉體的傷口再怎麼痛,也不及他逆天時天罰所帶來的從靈魂深處產生的煎熬。一如不管而今他再如何絕望,亦不及當日——不及當日他聽見慕容非覆滅慕容家時的絕望。
慕容振庭看著慕容非,他想問很多。
他想問為什麼非要滅了慕容家。
他想問為什麼不等等他。
他還想問,想問為什麼——
……為什麼,想殺了他。
可是,問了又如何呢?
慕容家已經覆滅,他終究沒有等他,並且……要殺了他。
慕容振庭笑了起來。
斷臂處的血泊泊的流著,溼了大片的衣衫,慕容振庭的身子有些搖晃。他想著,自己大概是殺不了姬容了。
可是,殺不殺姬容又有什麼關係呢?
是姬容的權勢給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