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還請陛下責罰。”
福全離羽帝的位置不遠,又是在下首,故此羽帝只消一垂眼便能看見那長長的劃痕。
宛如一道正滲血的傷口。
“那就換一張,重寫。”羽帝平板道。
“哎。”忙應了一聲,福全沒有任何遲疑——就算他知道羽國延續千年也只有二個鳳王被剝去頭銜,就算他明白被剝去頭銜對一個鳳王而言是何等的屈辱——手腳利索的換了紙重新鋪開,又端端正正的將前頭的部分全部抄撰了一遍。
眼看著硃紅的字型一個又一個的接連跳出,羽帝其實並非一點感覺都沒有。然而每當羽帝心中有那麼一絲動搖的時候,他就想起了姬容的神情——那還真是一個漂亮的神情啊。
羽帝在心中輕輕冷笑。
沒有愧疚,沒有後悔,反而一如既往的堅定,就像是覺得自己根本沒有錯一般……對了,他還說這麼來著?
若天要強他回頭,他就逆天?——好一個逆天啊,說得還真是乾脆。羽帝想著,他那動搖了少許的心再一次堅如磐石。
他閉了閉眼,面上泛起一絲冷笑:
“並詔令皇長子姬容為瀾東將軍,赴瀾東抗擊瑔賊,若無奉召,不得回返。”
有了第一次的驚豔,這回,福全甚至沒有顫一下手便齊齊整整的把羽帝的話全部寫下。又回頭看了一遍紙上的句子,福全恭敬的請示:
“陛下,什麼時候讓鳳……皇長子啟程?”
羽帝眼中泛起一絲波瀾,但下一刻,他便淡淡開口:“即刻。”
福全一怔,卻沒膽子提醒羽帝姬容此時大概還下不了床,只得手捧聖旨,維諾退下。
來到殿外,福全揮手找來一個小太監,讓他去尚書司找人來撰寫聖旨。
小太監點頭應是,轉身就是一溜小跑。
有些不經心的看著小太監的身影消失在轉角,福全又轉頭看了看莊嚴的大殿,這才悄悄找來自己的心腹太監,轉過迴廊,在一處小角落中展開聖旨給對方看著,隨即低聲吩咐:
“你到皇后娘娘那裡,把聖旨上的事情告訴娘娘。只要告訴就好,記得別多說其它。”
將聖旨上的內容牢牢的記住,小太監什麼也沒說,只飛快的點了頭,隨即窺了個空,悄然離開。
在小太監走後,福全自個低頭看了看聖旨,半晌才微微搖頭。
卻不知搖的是什麼。
……
……
當聖旨來到鳳王府的時候,姬容還在床上養傷。
被突然降臨的聖旨打個措手不及,就住在姬容府中的四個幕僚以最快的速度來到了姬容的臥室。
“鳳王,之前您不說,可是現在……到底是什麼事?”沈先生壓著聲音,在這種情況下,就是心性最堅韌沉穩的他也有了幾分焦躁。
姬容沒有回答沈先生的話,他只對一旁靜立的慕容非開口:“扶我起來。”
慕容非點點頭,彎腰將躺在床上的姬容攙扶起來,隨即單膝跪地,服侍姬容穿了衣袍鞋子。
藉著慕容非的力道站直身子,姬容隨即拂袖,震開慕容非攙扶自己的手掌,繼而內勁運遍全身,向外走去,龍行虎步,卻是再無半分病弱之態。
見姬容的模樣,身後眾人多少有了信心,兼之眼下又無法多加分析,索性不再說話,只跟著姬容一起到前院迎接聖旨。
鳳王府並不是第一次迎接聖旨,跟在姬容身邊的幾個人也是素來見慣大場面的。但這一次,除了姬容之外,所有的人都只覺得手心裡頭津津生汗。
剝奪鳳王名號?
流放邊關鎮守?
還是……即刻啟程?
有人開始琢磨那身在九重的皇帝是不是真的打算整死這個原來的鳳王。
更有人悄悄抬頭往最前頭的方向看去,打算看看姬容此時的模樣。
但不管其他人心中到底在想什麼,最該激動的姬容卻從始至終一片鎮靜,甚至連眼神都沒有過多的波動。
他只是跪著,恭敬而不卑微,服從卻不順從,沉淵如山。
“皇長子,接旨吧。”宣讀聖旨的太監抄著一口尖細的嗓音道,話裡話外都是一股子的輕蔑——皇宮中的人,慣來是逢高踩低的。
而即將被逐出權力中心,遠配邊關的姬容,也確實足夠低了。
沒有表示出任何多餘的情緒,姬容起身接了聖旨,讓下人打點一些銀子把傳旨的太監送走後,便領著身後的幾人來到內院書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