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心底暗自翻了個白眼,正準備進一步解釋,手機卻煞風景地恰在此時狂響起來——
“喂?什麼?記者招待會?!”
紗幔在夜風的牽引下輕柔舞動,忽明忽滅的月光間或落在伸手不見五指的房內。秦空枕著手臂躺在沙發上,一動不動地注視著黑暗中難以分辨的某處,直到雙眼漸盲。
“為什麼突然反悔?”洪承雅咄咄逼人:“難道你不恨她?”
“我確實是最有資格恨她的,”他不疾不徐地反問:“但你是為什麼?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她應該是你妹妹吧。”
“妹妹?”她驟然爆怒:“一個不要臉的下賤女人設計陷害我爸而生的醜雜種也配做我妹妹?天曉得是不是她和別的野男人生的野種!”
他沉默不語地注視著這個衣著得體氣質高雅的女人瞬間失態的模樣,無法理解這股近乎偏執的怨氣,而這股怨氣正罩住他壓制他侵入他,這讓他覺得很不舒服。
“所以這次我非整死那個小賤貨不可!讓她再搶我們的房子!讓她再搶思婷的男朋友!讓她再整容讓她再進娛樂圈讓她再飛黃騰達啊!我這就把她打回原形!啊哈哈哈哈!”
他喉結滾動,忍無可忍地轉身:“我先走了。”
“慢著!”她倨傲的聲音尖銳而得意:“走?你忘了你有什麼東西在我這兒了?”
他無可奈何地閉上眼,復又轉過身:“你到底想怎麼樣?”
“你想當個活菩薩我不阻止,”她笑得穩操勝券:“可現在是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啊,想想看——如今紅透半邊天的當紅偶像居然被挖出在日本故意傷人的案底——你的粉絲會怎麼想?對手會怎麼看?而最近正在和你談簽約事宜的培勝又會怎麼做?”
“是對方先尋釁滋事,我只是正當防衛。”
“哈哈!”她笑得一臉不屑:“到底是正當防衛還是故意傷人,這不是應該由東京警察部長——也就是我老公決定的麼?”
他雙眼眯起,雙拳緊攥,濃眉深鎖。
“配不配合一句話吧,”她雙手環胸,一副勝券在握的姿態:“我不怕找不到人幫我,如果你不是我的朋友,那就只能是敵人了哦。”
回憶的時候維持一個姿勢太久,以至於脖子開始酸漲,他卻依舊一動不動。
任熙悅,你曾經說過“不要愛任何人勝過自己,必要時誰都可以被犧牲。因為只有這樣,被犧牲的才不會是你自己。”
你說得很對,而我終於做到了。
他開啟一旁的筆記本,進行著近乎慣性的重新整理動作——這是他唯一可以知曉她近況的途徑,這一次卻略有不同,除了鋪天蓋地的爭論和嘲諷外,他忽然看見了她的新聞釋出會網路直播——
她比以往的任何一刻都更加容光煥發,一襲正紅色洋裝與明媚的妝容相得益彰,烏黑長卷發一絲不苟地傾瀉下來,把她雪白面板與鮮潤紅唇襯托得光彩四射,在忽然亮如白晝的閃光燈映照下,宛如女王降臨。
不知是不是被她的氣勢震懾住了,所有記者竟在三秒後才如夢初醒地開始紛紛提問,頓時七嘴八舌好不熱鬧,主題卻只有一個。她張開雙臂緩緩做了個下壓的手勢,下面又奇蹟般地安靜下來——
“今天請大家來,只是想告訴大家一個事實——照片上的人,確實是整容以前的我。”
此話一出語驚四座,記者頓時炸了鍋——
“那麼說你承認整容了?”
“為什麼一開始避而不見,現在又選擇坦白呢?是迫於輿論壓力嗎?”
“這三年來你都沒有承認,這對觀眾來說算不算是一種欺騙呢?”
她微微一笑,忽然對那個提了犀利問題的女記者發問:“早苗週刊的盧小姐是麼?請問你做記者多久了?”
第62章 【六十一】
她微微一笑,忽然對那個提了犀利問題的女記者發問:“早苗週刊的盧小姐是麼?請問你做記者多久了?”
她被問得有點懵:“財經三年,娛樂兩年,一共五年。”
“嗯,”她點點頭:“那這五年來,你是第幾次在採訪時被明星反問?”
她更懵了,只好硬著頭皮回答:“這是第一次,有什麼問題嗎?”
“很好,請你對著鏡頭微笑一下,”她神色怡然:“因為這可能是你一生中唯一一次獲得眾人關注的機會。”
記者們全部面面相覷,完全不知道她在搞什麼,只好被動地把鏡頭鎖定了那個面色尷尬的女記者,茫然地等著下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