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非軍人,沒什麼章法。只是胡亂的找個地方歇下。不過嚴鴻也發現,這些人倒是甚能吃苦,沒有帳篷、鋪蓋等物也不當一回事,靠著大樹就能睡覺。若是操練一番,說不定也能成為合格的軍人。
等進了耿家寨,莊內紛紛點起香燭歡迎,又有人備下了豐盛的酒席。請欽差到首席就坐,將岸陪同。那些隨員們,則分別到其他的桌前坐下,先是獻茶。後是果品,擺了上來。嚴峰、嚴復在嚴鴻的身後護衛。邵安、陶智卻甚是機警,兩人草草喝杯茶,便輪番帶隊巡邏。
首席之上,嚴鴻、將岸、耿墩儒,以及附近的幾位族長,還有耿家的兩個年高輩老的大戶就坐,其他的族長、鄉老,則在旁邊的三張桌團坐。嚴鴻道:“天色尚早,我就趁著這個機會,與你們做個魯仲連,往日有什麼仇怨,今天一發說出來,我與你們斷個明白就是。”
那些族長、鄉老聞言,紛紛道謝,各自陳述自己的冤屈。不是自家的田地界碑被強行推後了多少步,導致損失了多少畝田地;就是自家澆灌土地的水渠被強行改道,以至於自己無水可用。
總之這些控訴裡都離不開耿少泉的名字,也有證據呈上。嚴鴻邊聽邊吩咐另一桌的隨行書辦,用筆一一記下。那些耿家的大戶及族人,則是越聽臉色越是難看,知道這一回怕是要糟糕,這十幾個村莊的人有備而來,手上證據甚是充足,無從抵賴。自來佔便宜容易吃虧難,要是欽差真讓自己把佔下的田產歸還,又如何狠的下心?要說鬥官司,對方的證據在這,怎麼斗的贏?要說講拳頭,不說浙兵,就是牆外那千把條漢子,如今的耿家寨便未必能抵擋得住。這可如何是好?
耿墩儒等到欽差記錄完全,也忍不住用袖子拂去頭上汗水道:“咳咳……耿少泉這廝,素日強梁。做下許多違法敗德之事,讓老朽也在鄉親們面前抬不起頭來,慚愧啊慚愧。只是這田地上的事,三言兩語也說不清楚,不如咱先擺下酒席,吃喝完了,再做道理?”
嚴鴻道:“吃喝先不急,這事麼肯定是要辦。耿逆平日欺壓鄉民,多行不法,本官定要還大家一個公道。只是當日耿逆兵變之知,有些附逆者兵敗逃竄,不知老族長可曾知道這些人的下落?”
耿墩儒聞言,急忙吩咐道:“把人快帶上來!”過不多時,只聽一陣腳步踉蹌,十幾個青年男子面色蒼白,步履虛浮,被推了過來,剛到嚴鴻身前,就被人踢倒在地上。
嚴鴻又不是神人,他如何認得出這十幾個人是不是逃回的臺勇?反正想來這耿族長總不至於老糊塗到弄錯,把些無關的人綁來送死。因此便問道:“這些人怎麼如此不濟?他們既然跟著耿少泉造反,個個也是兇悍之徒,怎麼如今看好象走路都不大靈便?”
那外村的族長裡有人便道:“大老爺不知,這也是耿家強梁之處。他們在莊裡設著水牢,凡是有欠了債不還的或是交不出租子的,都壓在水牢裡,非要家裡湊齊了錢,方能放人。而有我們這些村裡的得罪了他,也被抓去受那折磨。那水牢不單是耿少泉用,這老兒平日裡用的也不少呢。看來這幫反賊,也是吃了這苦頭了。”
嚴鴻聞聽,看了一眼耿墩儒道:“沒想到,耿老爺子在村裡,還有這般威風?”
耿墩儒面色一紅道:“這些賊骨頭,竟敢冒犯欽差,不用水牢殺殺他們的威風,他們怎知國法王章的厲害……這個,小老兒鄉下人,沒見識,若是犯了規矩,還望大老爺開恩,小老兒回頭就令莊客們把水牢拆了。認打認罰。”
嚴鴻也不理他,轉頭盤問那些被抓起來的臺勇。這幫人在水牢裡關了幾天,早已是人不人鬼不鬼,全無了當初的硬氣。嚴鴻一問,便紛紛承認,有的哀求饒命,有的乞求給個痛快。倒是省了不少力氣。
嚴鴻命人將他們先行押回水牢,仔細把守,這才道:“水牢這東西,未必一定是壞,不過看用在誰身上而已。像這殺官造反的逆賊,請他們嚐嚐水牢滋味,倒也不錯。可一般的佃戶,若是欠了租子,少了利息,你就拿這苦刑折磨他,就算把租子逼出來了,豈不結下大怨?要一個弄不好再搞出人命,就算官府不追問,您老人家偌大年紀,何不給自己多積些福?列位員外也是一樣,你們家中不要告訴我便沒有什麼牢房,我不是地方官,無意追究此事,只是希望,適可而止。己所不欲,勿施於人,什麼事別做絕了,也好大家回頭見面。”
嚴鴻自家雖然是富貴公子,穿越前卻是底層釣絲。那為富不仁,官商勾結,欺壓貧苦的事兒,也聽說多了。他自無意扭轉這乾坤之道,不過好歹,把貧富矛盾控制在一定範圍之類,其實對於國家,對於每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