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的,那是帝王之相。
我父親是何家的總管家,他打理這個大家族的吃穿用度。我比何鴻燊小一歲,在孩子們的眼中,沒有貴賤、尊卑之分。因此,我們像兄弟一樣的長大。他直呼我名字,我叫他少爺——那是父母教的,但我當時很可能僅僅把“少爺”當成是何鴻燊的另一種叫法,就像一個男孩子五花八門的綽號中的其中一個。總之,在最輝煌的幾十年裡,只要跟何家沾上一點蒼蠅屎般大小的關係,你就洪福齊天了。
一九三四年,何鴻燊十三歲,我十二歲。
有一天,我們雙雙從貴族學校放學回來,發現家裡的所有東西,包括名貴的瓷器與古玩、字畫、傢俱,都在往外搬。庭院裡,貴重的花木則連根掘起,也往停在大門口的車上送。太太小姐們摘下手飾,哭作一團——何鴻燊的父親投資股票失敗,徹底破產,何家掘地三尺都不足以抵債,哈哈,榮華淒涼盡在一夜之間,何家一時四面楚歌。連那些昨天還像狗一樣伺奉主子的僕人都忙著追討工錢。
何鴻燊很快就迫於家境從貴族學校輟學,甚至那些為貧苦人家子弟開設的普通學校,家裡也供不起了。何鴻燊牙齒不好,又上不起醫院,想找他的牙醫舅舅補補牙。但他的舅舅認為,他已經窮到沒資格談什麼補牙了。
“拔掉算了。”他的親孃舅說。
何鴻燊無可選擇地踏入社會,我與他各奔前程。
我先後去過香港、上海、廣州(我的祖籍在廣州),做過近二十種工作——車伕、跑堂、皮條客、賭場打手……但沒有一樣是連續做上半年以上的。
一九六零年,我三十八歲。
一天,我在廣東街頭撿菸頭吃,撿到一根,就坐在牆根抽了起來。一陣大風把幾張報紙颳了過來。我一翻,還挺新,就看了起來。什麼報,我忘了,頭版頭條上這樣寫道:四人財團一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