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行事怕是更加得小心翼翼了,而且萬一王爺因為此事心情一直不佳,那這園子的日子可就不好過了,眉頭不禁微微皺起,眼中閃過一絲愁緒。
可卿向來心思細膩,她看著妙玉遠去的背影,心裡滿是憐惜。覺得妙玉就像那出淤泥而不染的蓮花,卻要被這世俗的權勢給狠狠打壓,實在是不公。可自己身份低微,在王爺面前說不上什麼話,只能在心裡默默為妙玉祈禱,希望她能少受些苦,眼眶也微微泛紅,強忍著不讓眼淚掉下來,雙手不自覺地揪著衣角,顯得有些侷促不安。
湘雲此時此刻心裡對弘晝的做法很是不滿,覺得王爺太霸道了,怎麼能如此對待妙玉呢。可又不敢表現出來,只能暗自生悶氣,想著若是自己有能力,定要把妙玉救出來,不讓她去那受苦的地方,手裡緊緊攥著帕子,咬著嘴唇,一副憤憤不平的模樣,卻又無奈至極。
李紈心中雖也為妙玉的遭遇感到惋惜,但更多的是擔憂這事兒會破壞王府裡好不容易營造起來的一點平和氛圍。想著往後姐妹們怕是要更加謹小慎微了,怕王爺的怒火會波及到眾人,臉上依舊保持著端莊的神色,可眼神裡卻藏不住那一絲憂慮,不時偷偷看向弘晝,觀察著王爺的神色變化。
今日只這妙玉卻自持才貌過人,凡俗等人雖不放在眼裡。只是她在園子裡憑內務府供奉,雖有個小姐的名位,卻不與眾人往來,連鳳姐、可卿處也不去應酬,見了眾人,只是言語冰冷神態倨傲待之以禮就罷了。眾人也知她性情古怪,多是為她而感傷。
她自無可無不可,只冷眼看去,但覺園子裡只有寶釵、黛玉二人與眾不同,均是世外仙姝、瑤池神妃般人物。但凡琴棋書畫,詩詞曲賦均高過眾人,見識才具,樣貌氣質更非凡品,便是偶爾談論禪宗佛法,亦能知音一二,寂寞之餘,便生了親近之意。只是又每每厭棄寶釵為人寬和豁達,總以為 “她這等人物,怎麼與那等俗人自來往”,就更喜黛玉孤芳自傲、清潔不塵,與自己是一路的性子。又見那黛玉病軀柔弱纏綿,體態婀娜自怯,自有一等風流之意,若每見其自哀自怨,嗟嘆命數,傷懷悲泣,也不免動了憐憫之意,常與黛玉作詩品茶,聽琴對譜,聊以安慰黛玉,時時也自以為 “禪師”,欲用佛法禪機點化於黛玉。卻日升月落,心下一日較一日覺著異樣,每見黛玉,便自歡心,既喜黛玉之展顏,又喜黛玉之凝眉,既喜黛玉之窈窕,又喜黛玉之怯弱,既喜黛玉之仙才,又喜黛玉之姿容,竟然一路便如走火入魔一般,隻日夜痴痴念著黛玉安好作息。
那日寶釵託紫鵑來書請託,她心下雖不甘,卻也有幾分異樣心動,更甘冒瀆神之險,不惜壞了自己清譽佛性,用自昔年寺內帶來的《潮生曲》譜,以誘惑情慾之簫聲在瀟湘館外催動黛玉慾念,讓黛玉與紫鵑女女歡好,洩慾慰懷,免得傷了黛玉身子。可那一夜之後,她內心愧疚不已,深知自己此舉大錯特錯,越發少見黛玉等人,自是誦經斷欲,只望能挽回功果修為。
只今日聽聞黛玉病重,便揪心去瀟湘館裡探望,見黛玉雖非大病,卻又是愁思過度,邪魔侵體,才安慰得幾句,卻知黛玉愁思,一半是因為時日長久,越來越難以迴避弘晝,只怕弘晝便是排著隊一個個園中女子享用來,也該輪到黛玉了,妙玉也無從安慰,只得寬慰她 “這不還有我這方外之人麼……”
兩人才在病榻前說話,寶釵便來奉命探病,寶釵雖不明言,兩人都是聰慧人,如何不知是弘晝有了責難之意。妙玉見黛玉身子不好,心一橫,便求寶釵帶自己來請罪。她初來時也想得透徹:這弘晝看著就是個貪圖女色之徒,怕是早對園子裡的女子們心懷不軌,以我容貌身材,雖是佛衣素樸,到底是處子初春,豔蓋群芳...
在那秋雨淅淅瀝瀝、寒風瑟瑟的時節,弘晝與妙玉之間起了一場風波,也由此改變了妙玉的命運軌跡。
弘晝本就性子隨性,行事有時頗為肆意。那日,不知怎地與妙玉起了衝突,一怒之下,竟命人將妙玉掀翻在地。那地上滿是泥濘,黃花被風雨打得凌亂,妙玉一身素淨衣裳也沾染上了汙漬,狼狽非常。妙玉本是個心性高潔之人,此刻遭受這般折辱,又驚又怒,眼中滿是憤恨與委屈,卻又因身份地位懸殊,不敢太過反抗,只能咬著嘴唇,強忍著不讓淚水落下。
弘晝看著妙玉這般模樣,心中雖有幾分得意,但也知曉自己此舉有些過分了,只是嘴上仍不肯饒人,呵斥著妙玉,說她雖身為出家人,卻不知守著出家人的本分,太過清高自傲,總擺出一副不把旁人放在眼裡的樣子。妙玉聽著這些指責,心中自是不服,她想著自己一心向佛,不過是秉持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