臂,作勢要揀石頭。
蘇真哼道:「雲林禪寺山門前的地上連片落葉都找不到,你就莫要裝模作樣了。」
一愚大師笑容不減,拍拍手道:「蘇施主,往裡請。」引著蘇真步入山門。
由於正逢晚課,寺內香火繚繞禪音迴盪,更增幾分佛門平和莊嚴之氣。蘇真隨在一愚大師身後,緩步行了約莫一柱香的工夫,來到一座僻靜清幽的禪堂前。
一心大師瘦小的身軀佇立在禪堂門口的石階上,遙遙向蘇真合十行禮道:「蘇施主,老衲有失遠迎,尚請恕罪。」
蘇真道:「大師恁的客氣,蘇某此來不過是為踐前約。只等與大師一戰事了,我便偕輕盈歸隱聚雲峰。從此,採菊東籬,除禾夜歸,再不理會塵間俗事。」
一心大師臉上露出由衷寬慰的笑容道:「原來施主與水仙子終得琴瑟和諧,著實可喜可賀。卻不知水仙子現在何處?」
蘇真嘿然一笑道:「她在山下等我,更託蘇某代她向大師道上一聲謝意。」
一心大師微笑道:「老衲當日不過在茶莊裡與水仙子閒聊了幾句,豈敢稱謝?」他轉臉對一愚大師道:「師弟,就煩你再下山一趟,將水仙子亦請入寺中。」
蘇真擺手道:「多謝大師好意,卻不必再麻煩了。蘇某當日離開茶莊時,以傳音入密與大師訂下此約,便該由蘇某獨自了斷,未讓輕盈上山本就是蘇某的主意。」
一愚大師說道:「方丈,蘇施主,既然如此,我們不妨先入坐再敘。」
三人走進禪堂分賓主坐下,一心大師道:「兩日前在無名高岡一戰,施主重創正魔兩道百多高手,引得天陸轟動一時,老衲遠在雲林卻也有所耳聞。不過聽說施主亦在此戰中受了重傷,不知現下情況如何?」
蘇真笑道:「一心大師,你是在探蘇某的老底麼?我身負重傷的確不假,但還不至於教蘇某不能爬上雲林禪寺。別怪我話沒說在前後,稍後你我一戰若是因此,你便小覷了蘇某,只怕一樣要吃苦頭。」
他話儘管說的豪氣,可一心大師與一愚大師俱是修行百多年的高僧,一眼就能瞧出蘇真實是外強中乾,不過是藉著雄厚的功底和各種靈丹硬生生的把傷勢暫時壓制下去。但只要稍一強運真元必會牽動舊傷,進而氣血散亂,經脈爆裂,動輒有性命之憂。
故此,蘇真此來雲林禪寺約戰一心大師,無疑有敗無勝。他本大可以偕著水輕盈歸隱聚雲峰,全不理會當日高山茶莊的允諾,從此雙宿雙飛逍遙自在。
然而明知如此,蘇真卻還是來了,更將水輕盈這等強大的助力留在山下,以示孤身應約的坦蕩胸襟,不由座前兩大高僧從心中生出佩服。
一心大師藹然笑道:「施主修為已臻超凡入聖之境,老衲早已景仰在心。難得你又能勘破紅塵,從此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老衲焉敢對施主存絲毫的小覷之念?」
蘇真聽一心大師稱讚自己,大感舒暢,嘿嘿笑道:「素聞大師從不輕易許人,今日能得此一讚蘇某足慰平生。但蘇某隻是封劍,可沒說要放下屠刀,至於立地成佛我更無此念,不然卻將輕盈如何是好?」
一愚大師笑嘻嘻道:「只要心中有佛,又何必非要剔了光頭遁入空門,不然全天下的人都成了尼姑和尚,卻讓我們這些吃齋唸佛之人到哪裡去化緣果腹?」
聽他說的有趣,連一心大師都禁不住莞爾。
蘇真說道:「一心大師,有一個問題困惑蘇某數日,不知大師可否為我解惑?」
一心大師道:「施主何必如此客套,但有老衲所知,無不可奉告。」
蘇真道:「蘇某當日夜闖雲林禪寺,乃是因為貴寺亦有人出山截殺蘇某,當面要求蘇某交出《曉寒春山圖》。言談之間神態舉止也諸多傲慢,更口口聲聲說要除魔衛道。蘇某這才以為偌大雲林禪寺不過徒有其名,一般的虛偽貪婪,於是方有闖寺之舉。」
一愚大師看了方丈一眼,低聲道:「下山參與奪圖的人裡,便以一正師弟為首,他的脾氣方丈您也是知道,對上蘇施主自然會有些難堪。」
蘇真一怔道:「怎麼,一心大師對此事並不完全知情麼?」
一愚大師苦笑道:「若不是蘇施主闖上雲林,方丈他現今仍該在後山菩提巖清修佛法。最近十年,敝寺的俗務早已全部託付與一慟師兄,方丈為參悟‘般若無藏心經’隱居菩提巖,幾乎不再問事。」
蘇真恍然道:「難怪當晚蘇某未曾見到一心大師,還只當方丈自恃身分尊崇不屑露面與我一見。原來另有原因,倒是我誤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