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張黑洞洞的大嘴。
一陣輕風吹過,她突然覺得脊背發涼,而就在這時,挽在她胳膊上的力道也驟然加大了。
“怎麼…”安小軒側過頭,話音未落就看到蘇詩雅臉色煞白,目光直勾勾地越過她的肩膀。她想也沒想立刻轉身攔在前面,一縷縷肌肉像一張張繃緊了的弓,準備面臨對抗危險。
然而眼前只有路旁老老實實站立著的燈柱和樹幹,別無他物。身後,蘇詩雅用一種幾乎輕不可聞的聲音喃喃道,“白叔叔?”
安小軒瞳孔裡的凌冽殺意頓時轉成了疑惑不解。當她重新轉回身去,眼角卻看到身後不遠處,葛天舒和陳懷仁正向她們跑了過來。
“出什麼事了?”葛天舒氣都沒喘勻就焦急地問道,“林謙那事都還沒解決,讓倆美女獨自走夜路實在叫人不放心,所以我和陳哥還是決定跟在後面。剛遠遠看到你們好像遇到什麼事了…”
“被樹影嚇了一跳而已。”蘇詩雅淡淡地說,“不好意思讓你們擔心了。”
葛天舒依然執意要送她們到宿舍樓下,蘇詩雅也不好再拒絕。於是四個人一路無話地走到雙子塔下,見她倆進了大門,葛天舒才一步三回頭地被陳懷仁拉走了。
安小軒心裡有一堆的問號,但看蘇詩雅心事重重的樣子,猶豫再三還是什麼也沒問,只是默默地陪她在客廳裡坐著,最後還是蘇詩雅打破了沉默。
“白叔叔…我也不知道他本名叫什麼。長老團裡的人都叫他‘白無常’,據說曾經是仙宗的一流高手。”看到安小軒掛著一副“我去怎麼開始講武俠故事了”的表情,她忍不住彎了彎嘴角,補充道:“仙宗裡把那些類似王牌特工的人稱為‘一流高手’——你知道,都是當年文明覆興留下的後遺症。”
“那時候我還很小…大概是九歲吧(注:尤其是這代人的預期壽命大約在120歲,所以9歲確實算很年幼了),一直是獨身的白叔叔收養了一個女孩。”她頓了一下,神色很複雜,“瀟是個美人坯子,但氣質清冷。剛開始院裡所有的孩子都想和她套近乎,但似乎都碰了一鼻子灰,於是到最後他們決定孤立她——與其說瀟對此完全不在意,不如說這種狀態正是她想要的。”
那個姐姐…安小軒在已經很模糊了的記憶中努力想撈出點什麼:叫什麼名字來著…好像,也曾聽爺爺喚過她“瀟”?
“瀟外表冷淡,其實卻是個很溫暖的人。看到我當時因為被孤立心裡很難過,雖然沒說什麼,但一直都在周圍陪著我。”
“你?被孤立?”安小軒簡直懷疑自己聽錯了。
蘇詩雅沉默了一會兒,才再次緩緩開口,“嗯…你知道,大多數人都能感受到氣場。比如有時候一開門就能感到屋裡的一群人各個心懷鬼胎;或者在並沒有什麼動靜的時候就能覺察出危險臨近的殺氣;或者哪些人真誠,哪些人狡詐,哪些人積極,哪些人陰鬱,在熟悉他們之前——甚至僅僅是看過一眼,我們就能感覺出來。”
看到安小軒點了點頭,她便停止了舉例,字斟句酌地說:“我在這方面特別敏感,並且…我能看到氣場。”
“你可能想象不出來…比如在剛才的宴會上,我看到的每一個人都是裹在不同顏色不同大小的光罩中——有些人氣場很弱,幾乎就貼在身上,而有些人——你就是一個特別明顯的例子,冰白色的氣場生生在周圍逼出了十米的半徑。”蘇詩雅笑了笑,“後來我被幾個人拖住了一陣子,再回頭已經找不見你了。但是陽臺外面有很強的光芒,就像懷舊影集那種泛黃的顏色,出去一看果然是你。”
“現在這種能力使得我在應付社交上有特殊的優勢,但小時候卻給我造成了很大的困擾…最早是有一次家裡來了客人,我當時並沒有意識到自己和別人的不同,還問媽媽說,‘這個叔叔為什麼渾身黑黑的’——我至今都記得他們的表情…”她回憶著,眼裡依然半是笑意半是哀傷,“這種事發生了好幾次,我才知道其他人是看不到這些的,而周圍的人也已經都把我當怪物了。”
“這是…聯覺的變種吧。”安小軒低頭想了想,認真地評論。
聯覺是一種罕見但已經被研究很久了的心理現象,顧名思義,聯覺者的不同感覺間存在相互關聯的情況。其中最常見的是與視覺和聽覺相關的聯覺現象:比如有的聯覺者在聽到鈴聲的時候會看到一組三角形,而狗吠則可能使眼前出現一些圓點;有的聯覺者看到的每個數字都有著固定對應的顏色,因此他們可以瞬間從一堆數字中找出所有相同的,不費吹灰之力;至於那些“跳動的音符”、“溫暖的顏色”什麼的描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