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憶裡,前世的父親,終日抑鬱,她那時總以為父親是為了母親的緣故,如今看來,自己的想法還真是幼稚可笑。此次父親出使樓南國,謝朝華從一些蛛絲馬跡裡,隱隱感到父親應該是私下裡與汝陽王達成某些共識。
可究竟他們談妥了些什麼呢?她無從得知,不過她唯一確信的是和親定是其中的一部分。
思緒還千迴百轉,前面走著的徐伯已經停了一間屋子前:“大小姐,到了。”
謝朝華回過神,抬眼打量,雖然她天天來這裡請安,可眼前這屋子她卻是從未到過。
門被徐伯輕輕推開,他躬身示意謝朝華進去,謝朝華才剛抬腳跨入屋中,身後的門則又被關了起來。
屋內有些黑,沒有旁人,燈也是稀稀落落的,這個水氣氤氳的早晨,不只是謝朝華精神不濟沒有睡醒,還是怎麼,在她眼裡看去,一切都彷彿酣睡初醒一般懵懂而乏力。
幽暗的光線下,父親謝琰正坐在窗下,眼前擺著一盤棋,此時他彷彿正全神貫注與眼前的棋局中。
第六十七章反擊
謝朝華緩步上前,謝琰放下了手中的棋子,轉過臉來,對著她平淡地說了一聲:“是朝華啊。”淡得如同過去多少次見面請安時,他的應答。
謝朝華抬眼看向面前的父親,他清俊的面容在光影明暗中顯得越發消瘦,想來是這些日次出使樓南國奔波勞累,何況還有不少事情讓他耗費精力應對。
她垂下眼,瞥見謝琰的一隻手正無意識地撫摸著榻上的矮几上的一個紫檀木盒子。
“這是你母親當年留下來給你的,開啟來看看吧。”
一時間,屋內的氣氛有些壓抑。
謝朝華依言而行,走上前,這古樸的紫檀木盒子,散發著幽幽的香氣,她心中陡然有些恍惚,一時間鼻子發酸。
“開啟吧。”謝琰輕輕咳著,語氣有些僵硬。
盒子裡是一支白玉簪,造型簡單而古樸,玉質溫潤,通體瑩白,隱隱含光,就這麼無聲地躺在絳紅色的錦布中。
謝朝華認得這支簪子,她怎麼會忘記,這正是前世自己入宮時母親交給自己的那一支,也是她前世最後一刻身上戴著的唯一一件飾品。手指止不住撫摩,光滑冰涼的觸感讓她激動而又傷感,那一刻,彷彿感覺有隻手輕柔地將這支簪子插在她的髮髻中,說:“當年我出嫁時,你外婆也像我如今這樣給你挽發。”
那話語溫柔的彷彿春天暖暖的微風,在謝朝華平靜的心水上吹起層層細碎卻連綿不斷的波紋。
一旁的謝琰卻是不看她,只把弄著手中的棋子。
“今日我就將這東西轉交給你可好?”
“是。”她能說不好嗎?
謝朝華默默蓋上盒子,先不管這簪子為何突然變成是母親讓父親轉交的,今日父親叫自己前來,將這白玉簪交給自己究竟是何意圖?她不會不明白這白玉簪之下隱含的深意。
她馬上年滿十五了,及笄也就意味著到了可以出嫁的年紀。
謝琰突然開口:“記得那年家裡說要讓瑤妹妹去給安雋王當王妃,我當時心中老大不樂意自己的妹妹給人家去當填房。可後來,看她與安雋王相處得很好,心中的結也就解了。”
父親這話鋒轉得有些突兀,還提起了當年的往事,謝朝華不知如何介面,默默站著無語。
謝琰瞟了她一眼,“雖然瑤妹妹不是旻太子的生母,可她一向心軟善良,嫁過去之後,視為幾齣。你難道不奇怪為何他今日會站在了賈氏一邊嗎?”。
謝朝華心中“咯噔”一下,忍不住抬頭疑惑地看著父親,她一直認為肖旻只是因為不想寄人籬下,難道其實這中間還有別的原因?
見父親卻是彎彎嘴角,“你瑤姑姑怎麼說都是安雋王妃,皇上登基之後,為何沒有對謝家下手?你以為只是因謝家盤根錯節之故,皇上下不去手麼?可為何這麼些年對謝家不抑反揚呢?”
謝朝華心中一震,卻聽父親繼續道,“只因當年你瑤姑姑為了謝家,犧牲了小我。”他此刻聲音有些微顫,卻是再也說不下去了。
謝朝華在袖子裡握緊了拳頭。
“當年的事情,其實大人們也都是不得已,你母親想來是有很多話要對你說,可是卻不能夠。”謝琰說這話的時候,一直低垂的頭此刻卻是抬起來,雙目注視著眼前低眉順目謝朝華,“你如今也不小了,有些道理也該懂得。身為謝家人,要知道學會放手一些東西,如你瑤姑姑一樣做到為謝家犧牲。”
謝朝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