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福子又道:“其實他的父親三叔可能認識,便是以前族學的先生韋愛武,就是那個被稱為‘血戒尺’的教書先生。”
韋霽默默點頭,他是知道,族學中有一名家族先生極為嚴厲,一旦族學中子弟犯錯,他就要用戒尺將對方手掌打出血才罷休,被稱為‘血戒尺’,非常有名,他曾經見過幾次。
“好像此人前年去世了。”
“是的,韋愛武前年病逝,他只有一子一女,兒子便是韋綸,事母極孝,務農為生,三叔說他是不是韋家子弟?”
韋霽沉思片刻,“我可以告訴聖上,這個韋綸和韋家沒有關係,畢竟他是歸北支,和我們隔得太遠。”
韋福子卻搖了搖頭,“我倒是勸三叔承認他們二人都是韋家子弟。”
韋霽其實也是一個久混官場之人,他只是因為要向聖上交代,所以不想承認這兩人,韋福子這一提醒,韋霽立刻反應過來,眉頭一皺,“你是說,給韋家留一條後路?”
韋福子眯眼笑了起來,“三叔不覺得楊元慶和他父親楊玄感完全不一樣嗎?”
“此子十年來一直便是朝廷中的風雲人物,少年時心狠手辣,現在穩重了很多,也有了一點手腕,居然能早豐州擁隋自立,憑這一點,我倒是挺欣賞他,不像他父親楊玄感那般愚蠢,不過最近他風頭太勁,居然南擴勢力,又把高熲拉出來,還是稍微年輕了一點啊!野心不夠收斂。”
“三叔,不管他是否野心外露,但隋朝已經是日落西山,很難再起來,我們確實也該為家族考慮一下後路,我覺得楊元慶將來會更加強大,很有問鼎的可能,在他那裡留一條後路,是明智之舉,反正韋綸和韋師明都是遠房,不是正房嫡子,和三叔的態度無關,最後是聖上不悅,我們索性就承認他們為韋家子弟,這對我們有益而無害,而且韋綸被錄為第一名,我覺得這是楊元慶在向我們韋家傳遞某種訊號。”
韋霽沉思了片刻,他不得不承認,韋福子比自己看得遠,看得深。
“你說得很對,確實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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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初降,寬政坊獨孤震的府邸前卻格外熱鬧,今天是獨孤震幼子滿月的日子,獨孤震特地擺下滿月酒慶賀,他的親朋好友,朝中同僚紛紛上門慶祝,連蕭皇后也特地派人送來賀禮。
臺階上,獨孤震笑容滿面地對每一個前來祝賀的人拱手致謝,大部分是族人和親朋。
“獨孤家主老當益壯,雄風不減當年,恭喜再得貴子!”
這是幾名同僚來拜訪,眾人親熱地搖晃肩膀,開著玩笑。
“哪裡!哪裡!準備明年再生兩個兒子,諸位就準備再送禮吧!”
眾人哈哈大笑,獨孤震連忙吩咐家人把官員們領進府去,這時,又是一輛馬車停在了獨孤府門前,只見李淵從馬車裡下來,拱手笑道:“恭喜舅父再得貴子!”
兩人目光一觸,皆心領神會,獨孤震的滿月酒,不就為李淵而擺的嗎?
“叔德請進!我們好久沒見了,要好好喝一杯。”
第二十八章 盛名之禍
自從元家造反失敗後,獨孤震變得異常謹慎,儘管他在秘密支援李淵,但他和李淵的見面也變得格外隱秘,獨孤震深知,很可能楊廣已經在獨孤家佈下了暗探,一旦他和李淵的接觸被楊廣知曉,獨孤家族便會惹來殺身大禍,李淵也會被貶黜,使他們的計劃失敗。
但接觸卻不可少,獨孤震只能利用各種藉口和李淵會面,今天擺下幼子的滿月酒,就是他的藉口之一。
密室內,兩人坐了下來,李建成站在父親身後,李淵前些天還在太原,昨天進京準備參加述職,獨孤震看了一眼李淵略有點浮腫發黑的眼圈,這是酒色過度的表現。
“你自己要當心,不要真的變成酒色之徒。”
獨孤震語重心長勸他道:“其實你只要保持你的膽小慎微,他就不會懷疑你,你這樣一反常態地沉溺於酒色,反而會讓人懷疑你有目的,明白我的意思嗎?”
李淵苦笑一下,已經不光是獨孤震勸他了,他沉溺於酒色,他母親和妻子都對他極為不滿,他嘆口氣道:“那其實也並非我所願,舅父勸告,我會記住。”
獨孤震笑了笑,又對李建成使個眼色,意思是讓他管住父親,李建成點點頭,獨孤震便不再提此事,把話題轉到正事上,“你前幾天讓世民帶話,說有事情找我,什麼事?”
李淵精神一振,立刻道:“是關於豐州楊元慶。”
獨孤震點點頭,“你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