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你爹住得地方?」
我怔了一怔,不禁有點兒動心。
「可以麼?」我脫口。
席千波微笑。
他說:「自然可以。」又問了一次:「想麼?」
我連忙點頭,老實的說:「想。」
不過……
我不禁看了一眼席夙一。
席夙一察覺,點了點頭,但又對席千波說:「你有要務在身,若是……」
「無礙。」席千波道:「不差那麼點兒時候。」他轉來,手跟著伸來,大力的拍在我的肩上:「別那樣緊張,走吧。」
我讓他一拍,差點兒站不穩,但也連忙說好,沒顧上要再問席夙一,就同他往外出去。
一百三十
席千波一邊走,一邊對我講起這座宅子的一切。
他說,席家老祖宗在永平縣生根落地,即便不少後人赴京入仕,但沒誰真正的搬到京城裡,最後都會回到這兒。
他還講起自個兒父母的事兒。
說是父親的性格略一板一眼,母親溫柔又明理,但兩人互敬互愛,同心致力於香道這一塊兒,延續制香鋪的生意。
講到這裡時,他便提起,自個兒曾隨著父母去過什麼試香大會,說那會兒好多人,好不熱鬧。
我聽得一愣一愣的,心裡隱約的嚮往。
拐進廊後的小道,席千波的聲音忽然一頓,跟著就伸手,指了一邊的茂密長樹。
「這株樹是我的曾祖父種下的,另一邊稍矮的樹,則是我的祖父種的,為了慶賀姑母的出生,因為席家總是多男丁,久久才出過一個女孩兒。
講著,席千波停在了一個小院前。
「這兒是你爹從前住的地方。」他轉頭對我道。
我怔了怔,不禁朝裡望去。
裡頭種了些花草,不過這會兒一點兒都沒覺得雜亂,每一盆花都長得很好,甚至地上也似乎沒什麼風沙。
正中的屋門雖然緊閉著,不過也沒落上鎖鏈。
「……他走後,我讓人日日打掃,不過裡頭倒沒教誰動過分毫。」
後頭傳來滴低低的一句,跟著是走近的腳步聲,我愣了一下,往旁看去,就瞧見席夙一的身影。
「那時若能把你跟你娘接來了,便打算讓你們住在這兒的。」席夙一又說。
莫名所以的,我覺得心裡有股澀然,一時不知怎麼接腔。
「你爹最愛種些花草,有一些實在不知怎麼照養,所以死了。」一邊的席千波開口:「就剩下這些了。」
我低唔一聲,還是想不到能說什麼。
席千波像是看來一眼,就伸手拍了拍我的肩。
「進去瞧瞧。」
我點頭,「嗯。」
屋門開啟,裡頭飄著一縷香氣兒。
席夙一說,是我的姑母調製的香,可以驅蟲子去黴味兒,所以著人天天點上,擱在裡頭。
姑母……對了,來之前,我聽席夙一講過的,說是她同……唔,我爹感情很好。
不知她是什麼模樣?我不禁想,一邊忍不住在屋裡四處看了起來,壓根兒忘了還有席夙一他們。
這個屋子很寬敞,除了居中的小廳,還有兩邊側間,都用了珠簾隔開,一間像是臥房的地方,另一間像是當作書房。
我進到書房那間。
裡頭放了一張高案,靠窗的那頭還放了椅榻,而另外的兩面牆架,上頭都是滿滿的書,
我瞧了好一會兒,才捨得轉開眼。
我瞥向高案,見到上面的東西,不禁走了過去。
案上的筆架,掛了各種各樣的毫筆,還有紙鎮,以及硯臺墨條。一張紙鋪開在書案正中,一邊有筆放筆擱上,另一側還迭放了幾本書。
有一本書還是攤開的,好像翻開書的人不過走開而已,一會兒還要回來繼續把書讀完。
我覺得心裡有一點兒悵悵的。
我轉過身,卻一個不注意,胳膊碰了一下放在案邊的那迭書,霎時就聽啪地幾聲,那些書都掉到了地上。
——糟糕!
我慌忙蹲下去要撿。
有隻手已伸出來,把書全拾了過去。我愣了一下,轉頭看見席夙一拿好了書,然後直起了身。
他往我看來。
我不禁無措,連忙站了起來,脫口就道歉,囁嚅著說:「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碰倒的。」
席夙一搖頭。
「不要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