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葛羅斷然不會坐視不理!”元載回答了李適的疑問。
隨即元載又接著說道:“自河西淪陷後,於大唐而言,從長安至安西乃至泰西之商路已然斷絕,然而對於回紇汗國而言,經漠北至安西乃至泰西之商路卻才剛剛貫通不久,回紇人從中得了貨殖之利,又豈肯輕棄?”
這個是事實,從長安或者說中原到安西、泰西的商路不會真的斷絕。
即便是戰亂年代,商業貿易也一樣存在,只不過換了一條商路而已。
河西走廊被阻斷,往來於安西與長安之間的胡商就開始改走漠北商路。
雖然路途更遙遠,補給比河西更加困難,而且沒有坊櫃與飛錢之便利,但終歸還是有錢賺,只要向回紇納貢,基本的安全也有保障。
換句話說,回紇汗國確實從中獲得了利益。
沒有任何國家會跟利益過不去,回紇人也不例外。
元載又接著說道:“史記有云,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利字當頭,回紇人絕不會輕言放棄,所以遊牧在休屠澤、白亭海一帶的回紇人定會傾巢而出進犯武威,安西軍不過區區七千人,卻要同時面對吐蕃軍及回紇軍……”
說到這裡,元載就沒有再接著往下說,但他的意思已經表達得很清楚。
意思就是,安西軍縱然能夠打敗河西的吐蕃軍偏師,卻定然打不過遊牧在休屠澤及白亭海的四萬回紇鐵騎,畢竟安西軍不可能一直守在城內。
然而只要出了城,安西軍以及隨軍婦孺在回紇鐵騎面前就是待宰的羔羊。
回紇鐵騎的衝擊力究竟有多強,積香寺以及陝州這兩場惡戰就足以證明。
想到這裡,李適臉色逐漸蒼白,雖然大唐與回紇汗國之間訂了兄弟盟約,然而正如元載所言,在利益面前盟約又算得了甚?
何況回紇人原本就不太講信義。
董休以眼角餘光看了一眼李豫。
見李豫渾無反應,董休便說道:“吐蕃之強在於步兵,回紇則以騎兵顯於世,倘若回紇果真發兵涼州,安西軍恐非其敵手,當速速發兵前往救援!”
“發兵前往救援?”裴冕哂道,“發哪一鎮兵前往涼州?”
董休啞然,因為當下的大唐確實無兵可調,神策軍都調到隴西。
其中的原因也很簡單,吐蕃人的報復來了,吐蕃贊普赤松德贊在平定舅臣大論瑪祥仲馬傑的叛亂之後,將矛頭指向了大唐。
半個月前,吐蕃使者就到了長安。
還送來了赤松德讚的書信以及吳損的首級。
吳損不辱使命,成功的挑起了吐蕃的內訌,但也付出了生命作為代價。
不僅是鴻臚卿兼御史大夫吳損,隨行的十數位大德高僧以及喬裝僧侶的死士,全部遭了吐蕃人的毒手,沒有一人倖免於難。
赤松德贊穩定好國內局勢之後,便開啟了親政後的第一次征伐,並且把征伐的矛頭指向了挑起佛苯之爭的罪魁禍首——大唐!
赤松德贊在書信中說道,他已經盡起吐蕃六十萬大軍,要與李豫會獵於隴右。
大唐君臣大概也能猜到,赤松德贊多半在吹牛,吐蕃的軍隊或許真有六十萬,但是絕不可能齊聚於隴右這一個方向。
不過即便如此,大唐君臣也是不敢掉以輕心。
於是,大唐君臣第一時間就做出針對性部署。
先是以年富力強的李晟接替年老體衰的李抱玉任隴右、山南西道兵馬副元帥,再是將神策軍左右廂及左右虞候等六軍調往隴西,只留中軍在長安,與此同時,神策軍也開始了又一輪的大規軍擴軍,準備從原先的六萬擴充到十二萬,畢竟要發國債了,就先預支。
為防止河北三鎮趁虛進犯洛陽、長安,大唐君臣又捏著鼻子默許了田承嗣在魏州的胡作非為:為安史父子四人立祠,並稱四聖。
田承嗣這是在公然挑釁李氏皇族權威。
因為聖人是皇帝獨有的尊稱,安史父子也配稱聖人?
不僅如此,田承嗣還上奏表要求拜他為尚書右僕射、守太尉。
結果李豫給得更多,不僅給了尚書右僕射、守太尉,還給了雁門郡王。
除了加官進爵之外,李豫還給田承嗣和他的侄子田悅各送了十個美人。
不過田承嗣卻一點面子不給,這二十個美人才剛到魏州就直接被斬首。
總而言之,眼下大唐朝廷的處境不能說差,只能說非常之差,一個不慎就有可能遭受到吐蕃和田承嗣的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