彷彿總凝著輕愁的眸,微微輕抿似帶幽怨的珠唇。一身繡海棠落枝的輕紗下的肌膚柔膩仿若無骨……棠灩,一朵流落青樓的落枝海棠。
臺下熙熙壤壤的人群的目光都聚集在棠灩身上,拋開一些色慾薰心的紈袴子弟,大部分觀著心中除了讚歎之外都暗暗猜想:千卉譜排名第三的就有如此絕色,那麼名列第二甚至是第一的那兩位美人又該是何等的耀眼奪目?
可惜那兩位的美,大部分人都無緣得見。連微娖她被編入千卉譜也只是一次非常偶然的“意外”:連家小姐一次隨奶孃進香,在跪拜完菩薩抬頭的一瞬面紗落下……當時廟堂外是漫天煙色的薄雲,她曳地的裙裾邊緣是雲旖羅繡,玉白的頸上掛著一枚紅線編入的雲色玉墜。“白雲煙色”之名由此而生。(後經連府下人證實,這是連家老爺為了讓剛及笄的女兒吸引能為更優秀的女婿而刻意安排的)
而冷霖露的被入千卉譜則稍顯……男人都有一根天生的賤骨。從容貌而言,冷霖露雖也麗質天生,但比起排行第三的棠灩其實還略微遜色一些。可她之所以能排入第二:冷氣傲的她從來不屑以紗遮面,只以一柄紫鞘長劍行走江湖。身影快如紫電,砍下無數登徒子妄圖輕薄的賊手!所以才有“紫刃冰顏”之名。棠灩雖美,但只要銀子夠就可讓美人一晚相陪。人人可採的凡俗海棠當然比不得那隻可遠觀不可褻玩的鋒利紫劍。
身在青樓,拋頭露面招攬恩客是棠灩此行的主要目的:被編入千卉譜。雖是排入第三,但畢竟也是天下第三美人啊。如果因緣際會,上天垂憐,她說不定能憑著千卉譜帶來的美名擺脫樂籍貫併為自己而真正尋到一名良人。
棠灩正勾勒著自己美好的憧憬。人群中,此時卻傳出一聲輕嗤,聲音很小,說什麼也聽不清,只看似乎是個發上束著珉玉的男子的背影。但長年迎來送往察言觀色的直覺告訴她:那聲音是在不屑她自以為傲的美貌!
怎麼可能?這是誰?她非常自信自己的美:她承認,連微娖是美,的確比她美二分,千卉譜第一之名當之無愧;而冷霖露根本沒有她美,這第三之名只是因為自己的這一身風塵。
不甘,傲氣,好奇。讓她悄悄離席並在人群中尋到了那束珉玉的身影……
男子?哦,不。應該說是一個俊郎的少年郎。他眨著一明朗微帶笑意的眼睛等著她說完自己的疑惑。
“妾身,有何不妥之處嗎?”
他眨眨眼睛,一臉無辜的笑容,“小姐?”
“妾身方才聽得很清楚:司儀在說千卉譜第三時,公子(嘲)‘笑‘了一聲吧。”
“就為這個啊?”那一雙眼睛無辜地眨呀眨的,眸光深處帶著少年的頑皮,“我可絕沒嘲弄的意思。棠灩小姐,你喝過雨前龍井,六耳瓜片,雲霧銀針這三種茶嗎?”
“這個自然。”
“這三種茶有什麼共同點?”
愣了愣,剛到嘴邊的一直備在肚裡的最能討好嗜茶恩客的品茶譜沒有吐出來,只是略微帶過的說了這三種茶的一些味感。
少年擺擺手指,嘖嘖兩聲,“小姐沒明白在下的意思。”他的瞳孔上倒映出棠灩的容顏,“雨前龍井,六耳瓜片,雲霧銀針。再名貴,再甘香……說到底,不過就是丟進鍋裡,用手抓炒過的樹葉子。”
“公子在笑入千卉譜的都是些個庸脂俗粉?”一種被侮辱的感覺湧入棠灩的心。
他笑了,俊郎的身形就像春日最挺拔的細柳,“這麼說也行。”說出來的話直白得讓人受不了,“連微娖我見過,一開始我真驚豔了一陣子。但等我看到她一轉身,對廟裡的和尚拋媚眼惡意逗弄時,什麼驚豔都沒有了。冷霖露嘛,其實我認識。我曾見到她用她那柄紫劍殺魚,還串著魚肉放在火上烤。小姐你嘛,我不是說你不美,但如果你不是刻意裝著一副惹人憐愛的樣子的話,也許我會多留心一些的。”
“那……”棠灩面色頓了頓,“公子心中的絕色是什麼樣的?”
長髮上的珉玉流過微光,“傳說,寒山絕峰上長著一種稀世的雪蓮,百年才開一瓣,要千年才能完全綻放。一旦綻放,就算是天寒地凍的寒山絕峰,它的花香會將整個山下的蝴蝶都喚來。但很少有蝴蝶能飛到花蕊之上,更多的被活活凍死的蝴蝶會鋪滿這花的周圍甚是整個山頭。”他笑了笑,“這花我沒見過,但我見過和它感覺很像的人。”
讓之甘願赴死的美?那是什麼樣的美人?!棠灩無法想象。
“她是公子的心上人嗎?”如果是的話,應該和他差不多歲數才對……既然是如此美貌,沒理由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