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納,他也未必會肯!”
“……”
“再者,我相公崇拜王相①和司馬光那樣的一代賢臣,王相一生不贊同男人納妾,他們以身作則,絕不是那種為了所謂的傳宗接代,便扯著幌子公然納妾狎妓,縱情聲色……”
“……”
整個牡丹臺的氣氛是說不出的微妙難言。那個御龍寶座上,皇帝漸漸皺起了眉。
他想:這錦繡,朕把她賜婚給盧信良那傢伙,到底是幸之?還是不幸?……這錦繡,太令人難以所料!
其餘的王公貴胄士大夫們呢,也是臉黑著,一聲而不吭。本來是想看好戲,看盧信良的好戲,或者,藉以自己的三從四德、貞潔賢良的老婆向盧信良大肆嘲諷一場,然而,即便是說得這樣的大逆不道,錦繡的那番言辭,卻是讓他們啞口無言,似受到真正的羞辱!
什麼蓄妾成風,什麼納妾狎妓,什麼縱情聲色,什麼扯著“傳宗接代”的幌子……這,不就是說得他們嗎?
放在座場上,哪個士大夫官員貴胄不是妻妾滿屋?還司馬光,還王安石……真真,真真的打臉啊!
女人們則是用一種異樣的眼光審視錦繡。
因為錦繡口裡所說的,她們聽不懂!朱子,沒有看過。孔孟聖人,更是隻聞其名,少聞其言。她們除了三從四德,也只會三從四德!現在,錦繡嘴裡到底是說得什麼?她們聽不懂!
在座的女人們,她們只知道一件:這一會,錦繡可是又把她們比下去了!是真的比下去了……能把朱子孟子說得那麼口若懸河,且那份自信、從容、淡定、灑脫……她們的身上,吊死也找不到。
你能說這錦繡只是一個淫/娃□□?……能說?
盧信良唇畔再次浮出一抹先前那樣的笑。當然,是得意的笑。錦繡同樣沒有察覺。
如此說笑一陣。後來,皇帝又命人給盧信良賜了一盞酒。
不乏當著眾臣之面,皇帝說:“愛卿啊!朕呢知道你廉潔樸素,浩然有古人正己以正天下之意。如王相,如司馬光等先賢,如今,朕有愛卿輔佐,實乃朕之福,天下萬民之福……現在,看你和朕這表姐相處融洽,婚姻和煦美滿,這一杯,算是朕祝愛卿與夫人和諧到老,繼續這麼美滿下去……”
說什麼也要敬上一杯。盧信良謝恩,行禮。皇帝這番言辭是不是真心,盧信良雖是死板,到底聽得出來。
本來,是想讓一個錦繡去攪亂他的生活,如今看來,非但沒攪亂,甚至畫虎不成反類狗,弄巧成拙。
心裡不受用得緊呢!
盧信良謝了賞,端起酒盞,正要喝。忽然,就在這時——
“皇上,這酒,依臣婦看,還是讓臣婦來代勞吧!”眾人一愣,皆未回過神。
錦繡已然落落離席。微挑著嘴,欠著身子,映著大片大片的牡丹花,向皇帝做了個懇求的表情與姿勢。
皇帝蹙眉,不解:“盧夫人,你這是?”
原來,盧信良自幼每到開春換季之時,他的身上多處便容易起一些紅色小疹子,是的,就叫酒疹。如果不喝酒,或者喝一些不那麼醇濃的酒,這身上紅疹便不容易冒出,但若是酒性太烈,尤其是桑落這樣的烈酒,那後果,回去非撓破皮不可。錦繡雖然平時言上不表,但這細節,還是觀察細微。現下,不是這些眼睛都等著看他們兩口子如何恩愛琴瑟和鳴的嗎?——那正好!
錦繡說:“我家相公,是不能喝這種酒的!但是,既是皇帝陛下賞賜,這酒斷不能謝辭的道理,古人有,代夫受訓,如今,臣婦錦繡臉皮厚一些,就代夫受賞——皇帝陛下,不知,您可否給臣婦一點薄面?”
嗯?……微一挑眉,然後,她看著對方,那坐在高高御龍寶座的年輕皇帝,她的與之有著血緣的刻薄表弟。
盧信良這一刻的心,都快化了。
那麼死板迂腐的一個人,堂堂七尺男兒,他的嘴角,卻開始不住地抖。
這桑落酒,他不能喝,然而,說什麼也要賞賜的那個年輕皇帝,他未必不知道這點。
是的,他就是要整他呢!
盧信良啊盧信良,你不是一口一個儒學之道嗎?不是一口一個尊王忠君嗎?莫說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然
就是一杯酒而已,你想不給朕的面子?
這件事情,說大不大,說小不小。說小,不過是一杯酒,回去起疹子抓撓抓撓就完事;說大,那是因為他涉及一個君王和權臣的面子尊威問題。
錦繡又說:“陛下,臣婦,可以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