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身後,三名男子遲疑道:“公子,我們就不必落座了吧?”
“你這潑才,怎生如此鼓譟,叫你坐,你便做,怎如此多事?”少年低聲呼喝,罵的那人連連作揖。
“喏!”
少年便是李賢,他一路北上,身份變換了無數次。
一會兒是做買賣的少東家,一會兒又是投親的貴公子,這等法子完全甩掉了盯梢的人。
此次,進入酒鋪,李賢卻帶上了一個黑麵乾瘦的老者,許是頭一次和如此富貴的人兒離在一起,他渾身燥熱,很不自在。
單手接過一碗酒水,咕嚕嚕灌了一大口,那少年大聲讚道:“好酒!”
老人喉嚨微動,肚裡的酒蟲似乎也動了起來。
李賢笑道:“哎呀,老人家但坐無妨,你且寬心,此次我喊你過來,就是有幾句話想問問你。”
那老人還待多言,冷不防腳尖被人一踩,腳底一疼的功夫,哪裡還敢多嘴,當下便如那上刑場的死囚犯一般,閉眼呆坐,動也不敢動。
見老頭還是坐了下來,李賢哈哈一笑,嘴中道:“這便是了嘛,你在城中也有鋪子,我且問你,這幾日城中那夥軍漢可有擾民之事?”
一聽到“軍漢”倆字,老人家渾身一抖,本想閉口不言,可對上李賢那笑意十足的臉,他猶豫一番,還是實話實說道:“公子,實不相瞞,這夥軍漢倒還有規矩,拿人貨物酒食都是按行情付了錢的,小人的貨鋪也與軍漢做過生意,他們出手大方,從無拖欠”。
李賢心中滿意,面上故作驚訝,嘴中道:“哎呀,這冀州竟還有如此軍漢?怎生我遇到都是妄行不法的夯貨呢!”說完還搖頭不語,故作不堪狀。
話音剛落,隨行的親將是大為讚歎:咱家將軍的手段是愈發高深了……
他們幾人默然不語,但那黑瘦老漢似乎頗為不忿,嘴裡倒有幾分為那軍漢正名的意思:“這位公子,若是有軍漢強買強賣,這也不怕,只要被那臂纏紅布的好漢發現了,賠了錢財之後,立馬扭走!”
聽這老漢說的親切,李賢笑的更歡快了,可他還是故意疑惑道:“還有這等好事?莫不是武判官下凡了,不然怎會有這般人物?”
這自賣自誇的話語讓親衛肚裡一抽,差點來個血管梗賽,沒法子,誰讓他們家將軍如此的…。腹黑呢。
沒曾想,聽到李賢“武判官”的評價,黑麵老者竟連連頜首,偏還正義凌然的說道:“正是如此,武判官下凡,到了這涿郡城。那李使君降稅減租,可不就是個武判官麼,我看吶,他老人家還是個財神爺!”
一傳十十傳百,李賢的年齡身段傳到這欽州百姓的口中,早變了幾變,雖不是青面獠牙,身高八丈,可也是面寬耳厚,福相深重、心胸寬廣的人物!
聽到李賢誇讚“武判官”,老者神情一鬆,腰肢一垮,補丁遍佈的外衣裡,桄榔一聲掉下個東西,那東西翻了幾滾,正好滾到了張遼的腳下。
張遼也是好心,彎腰便撿了起來,只見那物事觸手溫軟,滑潤貼手,“咦”這玉佩倒有塊好料!
不大的酒肆裡錯落有致的擺放著五張茶桌,許是天氣過冷的緣故,過往的客商總會到此處歇腳暖身,因而,那桌子邊上總是坐滿了客人,這客滿人多的情景可把酒肆老闆樂翻了天,執壺添酒的功夫,他一晃腦袋,探尋的目光在李賢臉上上打了個圈兒,滿腦子問號的同時,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轉過了身子,看那他笑臉迎客的模樣,哪還有半點“八卦”心理?
右手端碗,左手把玩著玉佩,李賢嘴裡道:“老人家,你這玉佩可要收好了,它雖說不上價值連城,可也值個幾百兩銀子,如若無事,切莫在他人面前展示,以防小人窺探”。
輕輕地笑了笑,在老王頭又驚又慌又喜的目光下,李賢左手往前一遞,便要把手中的玉佩交還給老王頭。
老王頭呆愣了半晌,本以為短髮少年要貪墨了自己的玉佩,哪曾想對方只是端詳了片刻,然後便分毫不差的還給了自己,巨大的失望之後竟迎來了驚天的喜事,這可真是“武判官”保佑,嘴中低低的唸叨了幾聲,老王頭伸出一雙顫顫巍巍的黑手,瞥見對方並無反悔的意思之後,他才放心的接入懷中,然後心有餘辜的拍了拍胸口,長鬆一口氣。
對方那小心謹慎的模樣看的李賢一樂,依稀記得他前世第一次做家教時,口袋裡的那六百塊票子,自己可不就是數了又數?清咳了一聲,李賢又轉移話題道:“老人家可知道今日這南街為何如此忙亂?”
這問題倒是簡單的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