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懂你的意思了。”
“你再怎麼,也畢竟只是一個女人。”夏老夫人的雙眸早已經沒有了幾年前的神采,她哆嗦著:“女人,總得依靠男人,才會輕鬆一些。”說著又自嘆著:“我就是太要強了,結果,落得拆散你爸爸跟媽媽,而且,還讓你媽媽和妹妹在那樣的環境裡死去,我,對不起她,對不起她。”說到最後,她的眼角有了瑩瑩的淚滴。
一提到記憶中素未謀面的媽媽跟妹妹,陳雪深深的感概,現在又聽見夏老夫人這樣說著,不禁對她們的死有了很多的疑惑:“奶奶,媽媽究竟是怎麼去世的?”那個埋藏在心底最深處的問題,夏國謙迴避的問題,現在,就是此刻,陳雪在面對骨瘦如柴,病如膏荒的夏老夫人面前,她提出來了,並且,她渴望這次能得到答案:“爸爸曾說,他不是故意不管,也不是故意不借錢,而且,我還聽說,她們是因病去世的,究竟是什麼病?”想起夏國謙提到此事時自責的表情,陳雪的心底又加深了一層疑惑。
夏老夫人深深的看著陳雪,好一會兒都沒有說話,甚至還偏了偏頭,看向窗外,看著她的神情,陳雪越發渴望想知道關於陳華萱的真相了,那些陳華萱跟夏國謙的往事,她從夏美媛的口中也知道了個大概,可是,關於陳華萱的死,她卻不知道。
“我知道,該瞞的也瞞不住,陳雪,你有權力知道真相。”夏老夫人轉過頭,靜靜的半躺在潔白的床單上,更顯得病怏怏的:“你媽媽是得了艾滋病。”
雖然陳雪已經是成年人了,已經是四歲稚兒的母親,已經有了一定的心理承受能力,可是,在這個談艾色變的社會里,當她從夏老夫人口中聽說自己的親生母親竟然是得了艾滋病去世的,她的心深深的恐懼起來,那些慌亂她並沒有很好的掩蓋,而是全部露在面容上?“我媽媽怎麼會得那種病?”
“好像是去地下血站賣血時染上的。”夏老夫人不知為何,此時的思緒特別清晰,之前她曾一度思緒混亂,甚至將陳雪錯認成陳華萱,“她一個女人,帶著兩個女兒,而且你當時又在上大學,你妹妹在上高中,她又下崗了,壓力很大,後來又得了子宮癌。”
彷彿是接二連串的打擊,陳雪想象中,一個生活窘迫的中年婦女,失業下崗,撫養兩個女兒,艾滋病,子宮癌,那不是根本沒有活路嗎?“那麼,她走的時候很痛苦嗎?”不知為何,她竟然問出了這樣一句話,想到那四十多歲便生病去世的媽媽,她原本對陳華萱略為冷漠的心竟然生生的扯痛起來:“原來爸爸所說的不借錢,不管就是這樣子嗎?可是,你們怎麼忍心,怎麼忍心看她死去?”說到這兒,她竟然嚶嚶哭起來,為這段時間掩藏在心中的深深的委屈,為掩藏在心中卻故意不去表達的感情,為現在聽到親生媽媽的病情而哭:“畢竟兩人也有感情,還生下了我,爸爸怎麼能不管呢?”
“不要怪你爸爸,我們都是無能為力的。”夏老夫人看著陳雪痛哭的神情,她並沒有慌了神,而是仍說著:“你難道不知道,晚期子宮癌,那也會要人命的嗎?還有艾滋病,誰敢碰?當她的病確診之後,她就帶著你妹妹搬到了浙川。”
“她為什麼要搬走?”陳雪的聲音裡帶著哭泣。
“她是怕你知道傷心。”夏老夫人說著:“在她離開滬城,曾跟我談過,我也告訴過她,關於她的病,我能提供的只有錢,可是她拒絕收我給她的錢,她當時只說了一句,〃希望,希望雪兒能有個好的歸屬,希望雪兒能幸福平安的過一生,不要像我這樣,孤涼悽苦〃。你的性子,就跟她很相似,她很害怕你會跟她一樣倔強,很害怕你會跟她有相同的命運。”
拒絕?陳華萱拒絕夏老夫人的錢?陳雪陷入深思中,那是多麼堅強倔強的媽媽呀,面對死亡,她竟然不要夏家的錢。
“那我妹妹呢?”突然想起夏老夫人說陳華萱帶走了陳霜,而雨嘉曾經說過,陳霜也是因病而去世的。
“你妹妹那個時候得了白血病中後期,已經是無能為力了,而且,在全國進行比對,一時間沒有骨髓能跟她配對。”說起當年發生的事情,夏老夫人彷彿歷歷在目。
“她們去世的時候,一定很痛苦。”陳雪嚶嚶的抽泣著,她無助的抓緊了床單,是呵,在沒有失去記憶之前,她們肯定是她生活的全部。
“雪兒,不要怨奶奶,也不要怨你爸爸,更不要怨子騫。”夏老夫人哆哆的說著:“到奶奶這個年紀,也生了病,才感覺到,生老病死不過是自然規律,我可以想象當年華萱的心情,她肯定也很害怕,可是她卻很堅強的面對,甚至,她照顧你妹妹到她死的那刻,她才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