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蹬,見閻王去了。其右副元帥之位由金太祖第三子完顏宗輔繼任,駐兵燕京。完顏宗翰與兀朮也未閒著,這段日子好像都沒在會寧,似乎要繼續南下追擊宋高宗趙構。他一向不愛和我講這些事,幸好我也沒興趣知道。只是別苑裡的日子實在是無聊透了,開始無比想念起坐在電腦前的時光,儘管總是被輻射的滿面油光。出門逛街的時候總會跟四五個侍衛在身後,真真是拘束的很。不過會寧的集市還是非常熱鬧新鮮的,匯聚了許多來自天南地北的商人,也算是一個吃喝玩樂的好地方。
我一直哀求花漣帶我去會寧的浣衣院,但她堅持不肯,說她做不了主。那個安魯雖是長了個慈祥的臉,卻總不見她露出笑容,眼神隱隱透著幾分威嚴,估摸著是隨著閱歷累積出來的,我自然是不敢讓她帶我去。秀娥最是溫柔,還是拒絕了我的請求,並反問一句:“為何要去那裡?”如此我也再不好求下去,只盼著哪天在街上晃悠時能誤打誤撞到那裡,於是三天兩頭嚷著進城去。
這一日天氣很好,半晴半陰,很適合出門。我練了會字後就有些坐不住了,巴巴的湊去花漣跟前笑道:“我們進城玩吧,不然會辜負了這好天氣。”她無奈笑了幾聲,放下手中的繡活,起身道:“好好好,不過天黑之前就要回了喔。”
我連連點頭,“嗯!嗯!”這是一定的,上次回來晚了,安魯臉色就不太好,秀娥也是很擔心的樣子。自己也有些不好意思,這些人都是生長在會寧的,我一個異鄉人,還是得本分老實點好。萬一完顏宗翰的寵愛靠不住了,又不招別人喜歡,那可是得出去流浪了。
出門前花漣不忘給我戴上面紗,說是完顏宗翰吩咐的。我有些詫異,難不成他是覺得我模樣好,怕被別的貴族給搶去了?不過戴著也好,若真是遇見從前在宮裡認識我的人,也不太好。
越來越多的漢家玩意兒流入會寧的商鋪裡,尤其是女子的衣裳飾物最得女真女人的喜愛,只是佩在她們那結實的身子上,顯得不倫不類。
不知不覺中走到了一片富人區。女真人的房屋原先大多為半地下室結構,陰暗潮溼但冬暖夏涼。最近幾年那些女真顯貴們開始建起了仿造中原房屋的府宅,所以眼前這片富麗堂皇的宅子,應是上流社會的聚集地了。又轉念一想,浣衣院豈會在這樣的地方?不禁搖搖頭,準備拉著花漣繞道。
離開幾步,忽有女人的救命聲自一院中傳出,隨即是連續不斷的鞭打聲。我有意去看個究竟,花漣拉住我道:“小娘子,閒事莫管。”我皺眉道:“是漢人。”她苦笑一聲,“是漢人又如何?這會寧被擄來的漢人多得數不勝數,小娘子管得過來麼?”
我心裡重重嘆了口氣,難道真要袖手旁觀麼?那呼救聲極是悽慘,清清楚楚地鑽入耳中,又讓我想起了那夜趙富金的悲泣聲,還有那纏著我久久不放的噩夢。我掙開花漣的手道:“我雖管不了那麼多,可如今偏偏被我遇上了,我真的不忍心就這麼離開……花漣姐姐,畢竟我是個漢人吶!”
花漣咬唇未語,估計是想到了自己也是半個漢人。我見她不再攔住我,便抬腳循聲而去。最後來到一座院落的後門前,雖不是正門,卻裝修的毫不含糊,硃紅門扇,精雕細刻,似乎在炫耀著主人的財富地位。花漣擔憂的看我一眼,表示可能是個不好惹的主。我深呼一氣,正欲走近,門內突然一聲巨響,彷彿有什麼東西狠狠地撞在門上。接著院門“吱呀”一聲開了,一個髮絲凌亂、衣衫不整的少女踉蹌奔出。我和花漣忙上前扶住她,緊跟著追出來一個膀粗腰圓、罵罵咧咧的男人,手上揚著一條帶血的馬鞭。那少女驚恐的叫了一聲,跪在地上抓著我的胳膊連聲求救。我看清她的臉後大吃一驚:這……這不是玲巧嗎!她怎麼會在金國!
正驚訝著,眼前這個男人伸手就要把玲巧拉回去。我急忙擋在她身前,喝道:“光天化日之下欺負一個女人,你還是不是男人啊!”可惜這句彷彿氣勢十足的罵聲,卻是從一個孩童嘴裡喊出的。聽在耳邊,不僅沒有半分威懾力,反而嬌軟綿綿,充滿了稚氣。
玲巧身子一顫,夾著訝異和疑惑的眼神已經看了過來。我知道她定是覺得聲音熟悉,便趕緊對她使了個眼色,示意她不要說話。
男人面上怒色漸現,另有個少女從門裡跑了過來,一面安撫他一面指著我們斥道:“知不知道你們在誰的地盤撒野!”說完便走過來欲拖走玲巧。我一急抬腳就踹了過去,她“啊”的叫了一聲,氣急敗壞的盯著我,隨即抬起右手猛地朝我甩來,卻在半空中被另一隻大手攔住,“塔塔烏,怎麼跟小孩子計較呢?”
我半痴半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