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手心,一片潮溼,散發甘甜迷離的氣息,飽含溫情。他難以自持地將臉,埋在她的手中,久久不願離去,宛若孩童。
“哎!”女子輕嘆。“天快亮了,我們得快一些。”
胡克極度不願,自她手中離開。無可奈何地看看天色,默然馱起女子,涉水渡河。女子自背後,緊緊摟住他的脖子,頭枕在他的頸窩。
“我多麼不願,日子就這樣死去。”女子輕聲說。
“明天總會來。”語畢,他們已經跨上岸來。
“可是,明天不屬於我們。”女子哀怨至極。
胡克緩緩地放下女子,心裡莫名的悲涼。嘆息道:“是啊。明天不屬於我們。”
他們默默地穿越,一個狹長的山洞。坑窪的地面,積水已至腳踝。四周一片漆黑,他們小心地向前移動,積水嘩嘩啦啦,響徹耳畔。
當月亮重歸於頭頂時,他們抵達一座小墳場。四周荒草離離,坐落著十幾個墳包。女子走過去,將手中的花束解開,一一擺放於墓碑前。
“正好十三朵。”女子放下最後一朵後,又重頭數了一遍。
胡克漠然地注視這些花朵,有的已經開始枯萎。
“來年。我將預備十四朵。”女子憂心沖沖地說道。
“不會的。一切都會結束的。”胡克急切地否定。
女子悽然一笑:“不!一切將按照他的意願發展。十三年來,他從未離開過我們。無論我們如何躲藏,他總會有辦法找到我們。然後,以新的身分,進入我們的生活。而我們,將又一次殺死他……”
“一切即將結束。相信我。”胡克相當篤定。
女子遲疑片刻,“嗯”了一聲。
他們不再說話,只是緊緊擁抱。
女人柔軟的身體,不斷湧出茉莉的芬芳。胡克難以自持,他的手滑進寬大的鬥蓬中,緊貼著女人的面板,女人亦狡黠地纏住他。他們相互撫摸,親吻對方。以無比激烈的擁抱,印證彼此的存在。終於,胡克撩起鬥蓬,女人修長白皙的腿,滑落出來,呈現在月光下,令人慾望蓬勃……
黎明到來以前,女人躺在地上酣睡。修長白皙的腿,裸露在外。黑色鬥蓬覆蓋住,大腿以上的部位。他漠然地注視,熟睡中的她。驀然驚覺,自始至終,女人都戴著鬥蓬,他未曾看清過她的樣子。夢中的他,雖然不清楚女人的長相,卻很自然地與其對話、行事。夢外的意識開始植入,驅使夢中的他,去摘下鬥蓬,看清女人的樣子。
她是誰?
鬥蓬被他掀起一角,露出女人微薄的雙唇。鼻樑以上的部位,依然被鬥蓬遮住……
這時,京京自夢外推他一把,他悠悠轉醒。
夢中的他,很清楚與女人之間所談論的事情,以及他們之間的隱憂。夢醒後,卻只記得整個夢境的過程,所談論的事情的來龍去脈,一無所知。
他們將又一次殺死誰?
終於,一切景象都成泡影。
每次夢境,緊要關頭,京京都會將他敲醒。
這一夜,他給京京服用了,足夠藥劑。她會一直睡下去,直到他從夢境中醒來。
轉過樓梯口,左側有一扇紅木門。
他們曾經的臥室,就在那裡。
他的過去,就在那裡。
他裹緊被褥,走過去推開門。不經意,他撞破一張蜘蛛網,然後灰塵,撲撲掉落。
空蕩的屋子裡,沒有一張屬於他們的相片。右側的牆上,鑲嵌著一幅油畫,色彩極具張力。雖說畫上是個女人,姿色尚可,但不能證明,油畫上的女人就是他的妻子。
他拉開梳妝檯的椅子,坐下。檯面上有瓶廉價香水,和一本詩集。藍色的封面,鑲了一道金邊。他拿起詩集,黴菌氣味,撲面而來。顯然,這詩集很久沒人動過。
他翻開詩集的扉頁。上面這樣寫道:幸福的永遠不同於不幸福的。——L
署名僅僅是一個字母,“L”即為他妻子名字的一部份。他坐在那裡設想,可能構成L這個字母的姓和名。最後,選擇一個自己接受的,作為對她的稱呼。就像之前,他常常在暗夜裡,思念他的妻子。虛構一個不太清楚的樣子,以便於在自己的意象中撫摸。
這一夜,他輕輕呼喚著,她的名字。
再次想像她的模樣,認真地想像。從頭到腳,反反覆覆。大腿修長,光潔明亮,手心潮溼芬芳。自始至終,甘甜迷離,使之沉醉……
驀然,他發現他所想像的,正是夢中穿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