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裹得嚴嚴實實。
“睡一會兒。”
何筱眨巴眼睛看他:“你不走嗎?”
“不走。”他說。
何筱這才安心了。她不是個愛粘人的人,可如果此時此刻他陪在她身邊,她會感覺好很多。
雖然累極,可閉上眼睛,卻怎麼也睡不著。何筱睜開眼,就看見程勉正坐在一旁,低頭看著她。她想了想,說:“我剛才不是跟你說著玩的,不管出不出今天這個事,我都不想去那兒上班了。工作穩定是不錯,可總覺得沒意思,同樣的活兒幹一個月可以,要讓我幹一輩子,真不敢想象會是什麼樣”
“那你當我是跟你開玩笑?” 程勉斜躺下來,手指輕撫著她鬢角柔軟的頭髮。
何筱偏過頭看他,一米六八的個子被棉被緊裹著,只露一張臉出來,看著比平時小巧的許多。程勉沒忍住,抬起她下巴,在她唇上輕吻了下。蜻蜓點水一般,她今天受到了驚嚇,他也不敢太亂來。
出乎意料地,何筱沒躲,反倒向他懷裡靠攏。喜從天降,程勉趕緊將人圈住。
就這樣靜默了十來分鐘,程勉以為她快要睡著的時候,何筱突然悶聲問他:“你是怎麼知道我有危險,然後及時趕到的?”
程連長心說那叫及時嗎?真及時的話,那混蛋連她一根頭髮絲都別想碰。
“不知道。”他說,“可能是當兵太久,練出來的警覺性?”想想這位爺又說,“也可能是你我心靈相通?”
他說完,回頭看她。何筱看他那一臉得意洋洋的表情,沒忍住,又翻了個小小的白眼給他:“既然你有警覺性,幹嘛還把自己家裡的地址告訴他?萬一他要是不死心,找上門怎麼辦?”
程勉撥弄著她的頭髮,聞言不甚在意地笑了下:“想找上門,他也得有這個本事才行。”
他當兵這麼幾年,甚少在外提及自己的家庭。雖然他的背景在部隊裡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但他也很少拿出來壓人。骨子裡的傲氣作祟,年齡越大越覺得那是件很丟人的事。
只是這一次不同。如果那劉科長是小嘍囉一個,那麼之前他那一番狠揍想必已經起到了敲山震虎的作用。倘若是他真有背景,那麼他應該就有本事查到這基地大院二號樓住的是什麼人。即便是程副司令員的位置不足以威懾到他,還有他剛從總參退下來的爺爺和在總裝身居要職的舅舅。
也許沒必要這麼麻煩,他就不信一個小小的科長還能通了天。這麼做無非就是想告訴那些想找何筱麻煩的人,她不僅有後臺,而且還很硬。
何筱哪裡知道他當時能一下想這麼多,只不過經他這麼一提醒,倒也明白了些許。徹底放下心來了,她靠在他的懷裡,慢慢地睡著了。
程勉就這麼陪著她,看著她睡了將近兩個小時。抬手看了眼腕錶,意識到再不走就要誤了晚上的會時,才輕手輕腳地放下懷中的何筱。這一走又不知得多長時間才能見到她了。程勉發現現在自己是巴不得趕緊把何筱娶回家,只有這樣,他才能真正地放下心來。
能讓一個職業軍人缺乏安全感的,恐怕也就是愛情和婚姻了。
程勉自嘲一笑,輕吻了下何筱的額頭,快速整容離開。
回到部隊的時候已經過了飯點,炊事班長老朱知道他們連長不講究,下了碗麵條臥了兩雞蛋就給他端了出去。
程勉揀了個位置坐下,還沒開吃,就看見徐沂打簾從外面進來了,跟他回來時一樣,滿身都是雪。
“天氣預報說這幾天都是雪天,咱們在這郊區,出外採買也不方便,不知道老兵離隊前的最後一餐能不能搞好。”徐沂拍拍身上的雪,望著外面的天說。
“量力而為吧。老吳說司務長跟他立過軍令狀了,酒保準管夠。”
說到這兒,兩人都笑了。他們都在這個地方待太久了,所以也都明白,道別的最好的方式,就是大醉一場。無論是對那些要走的,還是他們這些仍要留在的人。
徐沂在他對面坐下:“你吃著,我說著。這兩天就得把留隊名單上交到師裡,所以我想著開支委會之前,咱兩先開個小會,商量商量,看這名單怎麼列,順序怎麼排。”說著他竟忍不住嘆口氣,“到了關鍵時刻,隊伍也愈發不好帶了,這幾天以來,不少兵跑到我這裡問連隊對留隊的人選有什麼想法,怎麼安排——”徐沂失笑,“你說,到這節骨眼,咱們還能有什麼想法?”
程勉抬頭看他一眼:“不容易啊,能讓一向溫良儉恭讓的徐指導員也沒脾氣。”
“少拿我開涮。”徐沂正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