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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部分

高舉起來。她還沒有完全清醒,忽然感到自己的身體懸空,竟好像在飛了;只是那兩隻掐在她肋骨上的大手,因為鉗得太緊,將她弄得很疼。可是她不出聲,也不反抗。只等他的憤怒過去,將她慢慢放下來。當再次碰到他的面板,她慌忙緊緊地摟住他的脖子,生怕再和他分開。

她輕輕問:“你怎麼了?”

“我夢見我的弟弟們坐的那艘船遇上了海嘯,船翻了,他們都被捲進水裡。”

“你的弟弟們?”

“不錯。我一直都在找他們。他們出來已經好多個月了,也許是真的趕上了那場海嘯。”

原來他是在尋找自己失散的兄弟。難怪他每次去海邊看那些屍體的時候表情都那麼凝重。

“這只是一個夢呵,不能當真的。有許多人都被海嘯捲走了,但他們後來仍舊能脫險。”春遲握住他的手,安慰道。

駱駝眼神憂鬱,沉默不語,過了很久,才長嘆一口氣,又閉上眼睛,慢慢睡過去。

春遲伸出手,將駱駝蹙著的眉頭輕輕撫平。她喜歡憤怒的駱駝,也喜歡憂傷的駱駝。憂傷的時候他看起來那麼無助,像等著她來安慰的孩子。

如果說有什麼是讓春遲感到不安的,那就是駱駝每日仍會問她是否想起了從前的事。有時是在晚餐時,他們都不說話,只是悶頭吃東西,冷不丁,駱駝會問一句:

“你究竟有沒有想起先前的事?”

他捏著她的手腕,那麼用力,目光炯炯不容躲閃。

她連忙搖頭。

有時是在Zuo愛之後,他睏意已濃,但心事難寧,對她說:

“你當真不記得了嗎?”

他雙手捏著春遲的手臂,一副痛心疾首的樣子。

她驚恐地搖頭。

他失望至極,很快便疲憊地睡了過去。這樣的夜晚,春遲很久都不能入睡。不安一點點啃噬著她,使她覺得自己彷彿就要被丟棄了。而她所能做的,惟有緊緊抱住眼前這個熟睡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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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可是七日後,她便失去了他。

他只在晚飯烤野兔的時候對她說:你應學會捕野兔,知道怎麼把它們弄熟。

他的神情肅穆,她怯怯地問:“你不想再捕給我吃了嗎?”

“日後我不在了,你要照顧好自己。”駱駝忽然說。

春遲猝不及防,眼眶中陡然漾滿了淚水。她伏在他的腳下,顫聲問道:

“你要丟下我不管嗎?”

“我在島上住了這麼多天都沒有打撈到我幾個兄弟的屍體。我不能再等下去,現在必須離開這裡了。”

“不能帶我一起走嗎?”

“我生活在部落裡,你是華人女子,不可能住到我們那裡去。”男人的言語之間帶著對中國女子的輕視,字字堅利,猶如鑿釘。她被刺得一陣心疼。

彼時春遲還不懂得人對於中國人的歧視,但已在他的語氣中聽出幾分不屑。

“那你要我怎麼辦?去哪裡呢?難道你要我再回到難民營,和那些歌女一起到船上去賣藝、討生活嗎?”

“我沒有想過這個。”他冷冷地回答。

“你希望看到我在船上賣唱,討別的男人歡心嗎?”

“你們華人女子不都是如此嗎?”

春遲心中一陣錐痛。她點點頭,悽然一笑:“不錯。除非如此,不然也沒有別的活路。”

那一刻,坐在燒著三根火把的殘破小屋中間,隔著房簷上垂下的棕櫚枝(這簡陋的屋子敵不過風吹日曬,怕是支撐不了幾日了),淚眼婆娑地望見大海,春遲已經知道了事情最後的結果。她跪在他的腳下,一遍遍乞求他帶走自己,哪怕做最卑賤的奴婢,她也願意。

第二部分 第19節:投梭記(上闕)(7)

第19節:投梭記(上闕)(7)

他也許最後一次把她攬在懷裡,撫摸她的臉頰,吸吮她的眼淚,可是她都不記得了。她哭累了,在他身上睡著了。直至睡熟,雙手仍舊緊緊握著他不放。

7

次日駱駝坐船離開。那幾個每日陪他搬運屍體的男子已將船泊在岸邊,等候著他們的首領。春遲追至岸邊,抓著他的衣襟,不肯讓他離去。

船要開了,她仍是不走,糾纏著他,神情恍惚。男人們變得不耐煩,兇悍地將她和他們的首領分開。他們架著她,一直到船旁邊,威脅她如果不自己下船去就將她推到水裡。她毫不理會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