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還有可能被作為燕雕盤中餐的我,如今正用刀叉一塊塊卸下它的肉,暢快淋漓的咀嚼。
同樣是生命,顯然那叫燕雕的東西沒有我這麼幸運。
一直等到大少爺也用完了餐,那邊母子倆的架也打得差不多了。
穿著紅旗袍的女人見大少爺正要默默地在她眼皮底下把我帶走,不高興了,反手抄起餐桌上的一排刀叉。
嗖嗖嗖,我只覺得大概是什麼風劃過耳際,前面的牆壁上便整整齊齊地釘上了幾柄銀色的兇器,其餘的則叮鈴哐啷地落在我的腳邊。
“星樊,你給我站住!”
一臉嚴肅的大少爺在我面前擋下女人的攻擊,彎腰拾起了地上的銀叉子:“Madam Red,她是我的貨物,請不要對她隨便出手。”
“星樊,這太奇怪了。你為了一個貨物竟然跟你娘翻臉?你以前可不是這樣的。”
“人是會變的……”下一瞬,大少爺已經出現在女人的面前。
他默然地將她的手攤開,然後把銀色的叉子放了上去,物歸原主:“這次的物品損壞算在Madam Red的賬上,不關我的事。”
我被這位大少爺徹底雷到了,這種母子吵架的時候竟然還管什麼刀叉的事。難道就不怕跟英雄先生一樣被老孃秒殺嗎?那位夫人的厲害,我可是見識過的。
被兒子稱作“紅”的女人喀拉喀拉將手上的幾根銀叉子掰得粉碎。
餐廳裡所有的人都倒抽一口冷氣,包括趴在地上的英雄先生和我。
大少爺渾然未知地轉身瞬移到我的面前,拽著我的肩膀推開門。
我們剛要跨出餐廳,紅夫人卻突然出現在我們面前,用身體擋住了去路。
殺氣正濃。
對於一個全家都學過瞬移的家族來說,逃跑的時候我這類的一般平民顯然是很吃虧的。
然而正當我想要做出最後努力,朝著大門方向逃走的時候,紅夫人卻嗚嗚地哽咽起來。她抹著淚,扭曲的刀疤從右邊的眼角橫切至左邊的嘴角,很是嚇人。
我收起了腳步,突然有些同情起這位夫人來。
雖然看不出年歲,但是紅豔的旗袍穿在她凹凸有致的身上,加上除了刀疤以外光潔的臉龐,我大概能想象出她沒有刀疤的臉是多麼明豔動人了。只可惜,做殺手的記號永遠烙印在了她的臉上。
畢竟出來混,遲早是要還的。
女人嗚咽道:“星樊,你真的為了這個女人而反抗你娘了嗎?她對你真的這麼重要嗎?你說,我要聽你親口說!”
“嗯。”大少爺思索了一番,認真地點了點頭。
我剛想開口反駁,卻一把被燕尾服捂住了嘴。大少爺高挑的身材擋在我的面前,我胡亂地抓瞎了幾下,終究是沒有引起紅夫人的注意。
“嗚嗚嗚嗚……”女人的哭聲更加大了。
我下定決心死命地咬了燕尾服一口,他下意識地鬆了手,我立刻逮準機會脫口道:“夫人,不是這樣的,我唔……”
我的嘴又被封住,女人的哭聲則又高了一個檔次。
哭了一會兒,她突然伸開了雙臂。
正當我以為她要用連環拳擊斃這個不孝兒子的時候,女人卻突然一把抱住了眼前的男人。
“嗚嗚嗚,星樊,媽媽好感動,你終於開始對女人動心了。要知道,媽媽曾多麼擔心你就這麼一直悶騷下去,沒女人愛,也不愛女人,永遠……永遠都是處……”
一個拳頭砸在紅夫人的臉上。
在所有人驚異的目光中,大少爺這個不孝子淡定地擦了擦手,然後強拉著我出來門。
身後的紅夫人還沉浸在一片歡欣鼓舞之中,一邊抹著鼻血一邊熱淚盈眶:“我兒子會為了別的女人打我了,他終於出手了,不會永遠都是處男了!裘徳,所有在這個餐廳裡的人,今年年底的獎金髮雙份。就說是我Madam Red的指示。”
咔……我在大少爺驟然收緊的指骨中聽到了幾聲清脆的響聲。
“那個,大少爺……”
“叫我星樊。”
“是,星樊先生,我的手被您掰斷了……”我指了指被握在大少爺手中的自己慘烈的手指。
他看了眼我額頭沁出的汗水,又瞥了一眼我紅腫的手腕,確認我不是在說謊。
“能治好嗎?”他鬆開我的手腕。
“你說呢?”
“可是你不是能死而復生嗎?”
“我現在又沒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