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我身邊的女子興奮地“呀”了一聲,頂起手提袋就匆匆地衝向了那輛車子。車子上下來一個長得英俊的年輕人,那女子朝他嘻嘻笑著,兩個人一同鑽進了車子。
遠去的車子濺起了一灘水花,嘩啦啦地消失在了路口。
躲雨的人群各種嫉妒羨慕恨,一陣喧鬧過後,我聽到一個尖銳的嗓音突兀地說道:“喂喂,快看,那裡有個怪人!”
人們紛紛順著所指的方向看去,閃著橘色光線的路燈下,一個高瘦的身影站在那裡。
那人穿著黑色的風衣,但已經被淋得渾身溼透。髮絲被瓢潑的大雨打溼,毫無生氣地耷拉著,滲出的水滴不斷地落在他的肩頭。路燈時明時暗,照不清晰那人的臉,幽靈般的身影讓那怪人在這個陰森的雨夜中顯得有些驚駭。
“喂,那傢伙腦筋有問題吧,不是帶傘了嗎,竟然不撐,自己淋得落湯雞一樣。”
“對哦,他手上拿著傘吧,還不如給我呢。”
身邊的人群熙熙嚷嚷地討論起來,可我已經聽不清了。在看到那個怪人有些狼狽地出現在那裡的時候,我的腦中已經一片空白。
怪人在路燈下徘徊了一陣,直直地朝著我們所處的小麵包屋走來。他的腳步越來越快,好像是一瞬間就消失的,又好像是一瞬間出現的。回過神來的時候,怪人已經出現在我的面前。
“星樊……”我仰著頭叫他,他下巴的水漬滴在我的肩頭。
還沒來得及去做任何擦拭,星樊就把手中的雨傘遞給了我:“下雨了,所以我來接你。”
周圍的人群對我們投來異樣的眼神,空氣裡除了嘩啦嘩啦的雨聲,再也聽不到任何的聲音。我接過他手中的雨傘的時候,還看到他手裡攥著一張已經溼透的小紙片。
紙片上的,是我昨天寫給他的地址,麵包房的地址。
“抱歉,我來晚了。”他旁若無人地對我說道,“這裡有些難找,我迷路了。”
小紙片被他緊緊地捏進了手心,我心中一陣感動,眼神移上了他那被雨水打得化開的鏡片。
隔著濺滿了雨水的鏡片,我幾乎看不清他的眼睛。可星樊卻好像根本沒注意到似的,不僅沒用手去抹,反而只是抓著我的手替我撐開了傘。
傘面原本已經在他趕路的時候溼透,一撐開後溼溼嗒嗒地甩了我一身。周圍的幾個人忍不住揶揄起來,他們偷笑著捂住自己的嘴,彷彿正準備欣賞我們的慌亂的醜態。
我甩了甩身上的水漬,勾著星樊的手大步離開了那屋簷。
背後小聲議論了起來:“那傢伙也是來接女朋友的?太小氣了吧,竟然步行過來,而且還只帶了一把傘。”
“噓,沒看到他一副凶神惡煞的表情嗎?簡直跟殺人犯一樣,真恐怖。”
“哈哈哈,你什麼時候連殺人犯都認得出來了。”
“這是直覺,是直覺……”
那些零碎的聲音都漸漸消失在了耳邊,我心裡有些不平,但是側過頭看了看星樊那一臉淡定的表情,心中的戾氣又頓時消退了。
是啊,他確實在有些方面顯得比較笨拙,路也認不來,但那又怎樣?是啊,他是國家通緝榜上的殺人犯,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被抓、被槍斃,但那又怎樣?我就是喜歡他,喜歡那樣出現在我面前的他,喜歡溫柔抓著我的手的他,喜歡不會表達自己的他,也喜歡總是保護著我的他。是啊,我喜歡他。
星樊見我一言不發地看著他,於是將手中的雨傘向我這邊傾斜了一些。
“你在生氣嗎?”他淡淡地問道。
我朝他望去,深呼吸了一口:“星樊,你一看到天下雨了就拿著傘直衝過來了是嗎?”
他停下腳步,然後點點頭。
“那如果你剛剛沒有看到我,你現在也會一直在雨裡找我,直到找到我為止是嗎?”
“是。”
“以後每個下雨的晚上,你都會來這裡接我,對嗎?”
他愣了愣,然後笑了起來:“如果你需要我的話,我會來的。”
“傻瓜。”我低著頭踢了踢路面上溼透了的石子。
斑駁的鏡片隔著他深邃的眼睛,我們就這樣在原地矗立了良久。雨傘始終朝我這邊傾斜著,我看到那些打溼在他肩頭的雨滴,心裡有種難以言表的情緒。
我不知道在開始下雨到他出現在我面前的幾分鐘時間裡,他是以怎樣的瞬移速度飛奔來這裡。那家破旅館和麵包房的直線距離有好幾公里。
啪,啪啪啪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