術的美感。這屆奧運會南瓜絲改了口,對金萊在決賽和表演賽的平衡木讚不絕口,讚揚她不僅有高超完美的技藝,更有幽默風趣的表演力,會讓全世界更多的人愛上體操,關注體操,如果表演賽也設立金牌,他會把金牌頒給金萊。
金萊才不稀罕這樣的金牌,她想起茵茵說過一句話:“南瓜絲這個老神經病早該退休了。”十七歲的女孩子,花一樣的年齡,願意扮演拖著長長紗裙的公主,古時候嬌滴滴的小姐,俏麗活潑的丫環也可以,誰願意把自己裝扮成滑稽可笑的小丑,逗世界開心啊?她完全是在窮途未路時,才使出了這一招。她在電話里老老實實告訴林教練:“我不行了,真的不行了!”
林教練嚇了一跳,不知金萊出了什麼狀況,好好的,光輝燦爛著,飛黃騰達著,怎麼突然就要偃旗息鼓,轉身逃跑?她問他:“表演賽你看了嗎?我一個成套摔了三次。”林教練說:“那不是表演嗎?薛小麗和好多人都在誇你。”金萊一字一頓地強調:“那不是表演,我真的摔了,我已經控制不了我的身體,我是用表演在掩蓋我的失誤。”
林教練知道金萊是太累了,疲憊到了極點的一種正常反應。他勸慰她:“千萬別想退役的事,也別說喪氣的話,回來好好休息一下,會恢復得很快。就算今年年底的世界盃不參加,但是明年的全運會你肯定得上。”金萊搖頭道:“我要是全運會摔得一塌糊塗呢?”林教練的聲音忽然高了起來:“你怎麼能說這樣的話?!你拿了金牌就想當逃兵啊?”金萊在電話那頭好半天沒有說話,但是他能聽見她隱隱約約的抽泣。他緩下了口氣,柔聲說道:“你知道不知道?你們省的好多領導都來北京了,就是為了迎接你。你的父母也來了。”
金萊現在才懂了,金牌後面不僅有無限的光榮和輝煌,也有無限的責任和重擔。她剛進奧運村時,夜裡做夢,夢裡盡是綿延無邊的金光,金光溫暖柔和地籠罩她,撫摸她,她在恍恍惚惚間,感覺那是金牌的訊號。可當真正拿到金牌後,夢裡的景色全變了,她在平衡木上騰空一躍,卻不敢躍回木上,只能惶恐落地。為什麼?木上忽然間長滿了尖銳血亮的刺刀。那個夢發生在表演賽的前夜,醒來後的第二天,她突然生了對平衡木的恐懼和厭煩,這種情緒一直伴隨她在表演賽上的三次落木。
她不敢再跟林教練提退役的事,正如她知道自己的責任,不僅為自己,也為自己身後的一群人。林教練還千叮萬囑,要她在記者面前一定小心。這點他是多慮了,金萊一直都是謹慎小心的人。他們不知道怎麼提及了茵茵,林教練聽出了金萊心緒糾結,似乎還有幾分“搶佔”的愧疚,不禁讓他感嘆金萊的單純和善良。他想起薛小麗上午說過的一句話:“謝天謝地,幸好是金萊拿了金牌,若是換成那個茵茵,還不知道怎樣飛起來吃人。” 林教練是在金萊拿了金牌後,才知道是薛小麗在最關鍵的時刻決定了金萊的命運,他對薛小麗說:“謝謝你,謝謝你,真不知道怎樣謝謝你。”薛小麗對他笑道:“怎麼謝謝我?你馬上就拿大獎了,還不快點拿錢出來請客啊?”
金萊如果留在國家隊,那林教練肯定也會留任,如果金萊急流勇退了了,他肯定是退回省隊的命。再說這次金萊拿了兩塊金牌,教練分的獎金,葉維肯定拿大頭,林教練不過是助理教練,分在他手裡的圓寶能有多少?但金萊是他苦心澆灌下開出來的花,終於*世界,他心頭自有份難言的幸福,透心的喜悅,完全勝過金錢的重量。
時不時,金萊總是會想起茵茵。她和茵茵遲早還是要見面,見了面又能說什麼呢?她知道茵茵的心頭一定燃滿了復仇的烈火,這把火或許會在全運會時強烈爆發。茵茵肯定想打敗她,最好打得她鼻青臉腫,平衡木也好,高低槓也好,茵茵要向國人證實她才真正的冠軍,是她偷了她的奧運資格,搶了她該有的光榮位置。誰是妖,誰是仙,鬥一鬥就能見分曉。
拿了奧運這個巨亮的冠軍,金萊早就沒了爭鬥的心,前衝的勁。她想起艾蘭這個老冠軍,為了奧運的金牌,拖著半殘的身體,苦苦熬了這麼多年,最後還是沒有修得正果。她在體操史上的成就不如艾蘭,但她的影響力艾蘭遠遠不及,時間會證明。金萊還能怎樣呢?早一點抽身退了吧。幾個月前,她的最高理想還是世界盃的冠軍,名字只要上了冠軍牆,這輩子就沒有遺憾和慨嘆,然後就退役上大學,大學畢業後找一份喜歡的,又不太累的工作,最好跟體操有關。
現在老天讓她拿了奧運冠軍,她的命運千纏萬綰,綰在了某一處,已經由不得自己了,那不僅是她一個人的命運,也是一群人的命運。如果她僅僅是個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