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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部分

遠伸手揉了揉程偉鵬柔軟的頭髮,又彎下身在程偉鵬耳邊說:“你究竟什麼時候才不這麼慌慌張張的?我的東西就是你的東西,你想怎麼用就怎麼用。”

抬眼撞上饒遠溫和的笑臉,程偉鵬一時不知如何應答,他垂首看著桌上的書,內心有些不可名狀的情緒在蠢動著。

“你喜歡莫泊桑?”饒遠拿過桌上的書,發現程偉鵬看著的是莫泊桑的《一生》。

程偉鵬愣了一下,一時找不到看這本書的理由,只好含糊地說:“我記得高中的時候學過他的作品,好像叫《珠寶》?你書架裡面都是外國文學,那些作家的名字之中我只認識他。”

視線從黑色的宋體字移到程偉鵬的臉上,饒遠似乎發現了什麼新奇的東西。

“你記性不錯啊?”將書放回桌面,饒遠拉來椅子坐在程偉鵬旁邊。

程偉鵬見饒遠突然坐了下來,看似有話要講,但又怕他和自己討論文學,他程偉鵬看小說只是打發時間而已,根本沒想到要去探討什麼中心思想。

“我只是對這篇文章的印象比較深刻而已,總覺的那個女人的虛榮心害了她,何必呢?”

饒遠眯起眼,輕輕點了點頭。

程偉鵬突然想自打嘴巴,明明不想談論文學的人是自己,為什麼自己就這麼傻乎乎地開了頭?

“飽暖思淫慾。人的慾望是無窮的,你不懂嗎?”

聽到‘淫慾’二字,程偉鵬渾身一僵,心想自己還沒吃午飯呢,饒遠就想那啥了嗎?

但他的猜想完全是多餘的,饒遠下一刻就將話題轉移了:“雖然每個人都有設想未來的權力,但還是認清現實比較好。”

饒遠並沒有看著程偉鵬,而是盯著書桌上的某一點,出神地說著話,看似喃喃自語,但又似對程偉鵬說話。

程偉鵬終於意識到事情不太對勁,饒遠自從進屋之後渾身都散發著陰沈沈的氣息。

“你怎麼了?遇到什麼不順心的事情了?”程偉鵬就感到奇怪了,明明剛才分開之前人還好好的。

“你和《一生》裡面的主角很像,即使命運對你不公,但你仍然頑強抗爭,只不過同樣的遇人不淑罷了。”饒遠說完還苦笑了一下,像是自嘲。

程偉鵬順著他的視線看向桌上的書本,又回憶了一下書中的情節後才看向饒遠,他不太明白饒遠話中含義。

“我覺得你話中有誤。”程偉鵬雙手搭上饒遠的雙肩,讓饒遠面對自己,“我墮落過,縱然是為了生活,但我做過的事情確實是無法抹去的,我曾不止一次說過,父母過世之後遇上你之前的那段日子是我人生中最黑暗的歲月。”程偉鵬目光堅定,毫無猶豫。

饒遠被這種眼神灼燒著,到了最後竟然無法直視對方。

“我強姦了你。”聲音輕得飄渺,卻是事實。

一時間房內的空氣像是凝結了一般,冗長的死寂讓饒遠的心臟狂亂地跳了起來,腦袋像是被灌了鉛水那樣沈重又疼痛。

“確實不可原諒。”

一句話如鋒利冰錐直刺饒遠的心臟,他痛苦地攥緊了褲子,極力鞏固著心中快要決堤的堤壩。

“但我沒覺得我遇人不淑。”

明顯看出饒遠鬆垮的肩膀僵硬了起來,但他始終沒有轉過臉直視程偉鵬。

“至少我尚在世間的親人,沒有待我如你的。”

程偉鵬稍稍偏過頭,發現饒遠緊緊抿著唇,眼眶早已泛紅。他覺得現在的饒遠脆弱得像個被大人拋棄在百貨商場的孩子,草木皆兵,稍微用手觸碰眼淚就會掉下來。

腦海裡不禁閃過饒遠手上的傷痕,程偉鵬很想知道面前的大孩子究竟在他的三十二年人生裡遭遇過什麼,竟然留下了那樣觸目驚心的傷痕。

條件反射地將手覆上了饒遠緊緊攥著褲子的雙手,程偉鵬才發現饒遠往日溫暖的雙手現在正冰冷得滲人,並且微微地顫抖著,自己的雙手一碰到那可憐的雙手,對方明顯一僵。

程偉鵬更加用力地握著饒遠的手,饒遠才慢慢扭過臉來,紅紅的眼眶和輕輕抖動著的雙唇讓人覺得他需要更多的撫慰。

“我記得我當時挾持著你的時候,我的雙手也是這麼冷這麼抖。”程偉鵬勉強擠出一絲笑容,本意讓饒遠放鬆下來,但對方不知為什麼又將視線移開了。

“但你握著我的手,抱著我的手,是熾熱的。現在的情況正好相反,就當我們扯平了。”程偉鵬邊說邊將手指擠進饒遠緊握的雙拳,慢慢掰開了看似堅不可摧的十指。

饒遠始終不發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