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你……”程千葉看著阿鳳那副面無血色,雙唇慘白的樣子,鬱悶地捏捏眉心。
她轉向墨橋生:“橋生,他傷得這麼重,你就讓他這樣走過來?”
我雖然不怎麼喜歡這個阿鳳,但我也沒有讓他死的意思啊,不然不是白給他叫醫生了嗎?
墨橋生愣住了。
阿鳳:“主人,是下奴……”
“行行行,你先別說,”程千葉打斷了他,“你先坐,額,不對。”
程千葉揮揮手,讓碧雲和小秋把春凳搬過來,指著道:“你躺下。趴著。”
阿鳳也愣住了。
程千葉不耐煩地皺眉。
阿鳳醒過神來,乖乖的伏身於春凳上。他實在琢磨不透這個新主人的想法,心中著實有些慌亂。
程千葉拍了拍手,傳進來兩個僕從。
“把他抬回去,給他叫醫生。”程千葉吩咐,“一個月內,不準再隨意起身。”
看著人被抬走,程千葉坐回椅子,舒了口氣。
“氣死我了。”她說。
小秋趴在她椅邊,“主公生氣了麼?”
“沒有。”程千葉摸摸她的腦袋,“小秋,橋生哥哥每天又要去軍營,又要照顧病人,很是辛苦。你能不能幫他一點忙?”
“可以的。”小秋的眼睛亮了起來,“主公儘管吩咐小秋。”
“剛才那個哥哥你看到了嗎?他傷得很重,脾氣還彆扭。小秋有空的時候呢,幫主公去看著他,讓他不要下地亂跑。”
“好的,小秋保證完成任務,照顧好病人。”
程千葉把墨橋生招到身邊。
“把衣服脫了。”她突然說道。
墨橋生的臉瞬間紅了,但他沒有猶豫,解開了上衣,露出寬肩窄腰,線條流暢的身軀。
那身軀上縱橫交錯著各種舊疤,和幾處嶄新的紅腫淤青。
“這是怎麼弄的?”程千葉開口,“要不是俞將軍告訴我,我都不知道你這樣不要命的訓練自己。”
她從抽屜取出一罐藥油,倒在手心搓燙了,按在墨橋生紅腫的手關節上,輕輕揉搓,“疼不疼?”
“不疼,真的,這一點小傷根本不算什麼。我從前也是這樣練過來的。”
現在只是更努力一點點。
“不要和我提從前,你的從前已經過去了。”程千葉加重了手下的力度,“橋生,你要學會珍惜你自己。”
“我有很多事想做,有很長一段路要走。你若是想陪我一起走,就不能這樣對自己。”
墨橋生低下了頭,輕輕回答了一聲:“是。”
……
最嚴寒的季節終於到來,寒風毫不留情的撕開了程千葉幾經努力才建立出的那一點溫暖。
被冰雪覆蓋的汴州城,還是開始不時出現凍死和餓死的流民。
程千葉穿著暖和厚實的鹿皮靴,小心的走在結有浮冰的道路上。
突然,她閉了一下眼,側過頭去。有一種東西抓住了她的心臟,讓她全身肌膚髮麻。
不遠處的牆角,蜷縮著一堆小小的東西,是一個孩子的屍體,也許是兩個,凍得又青又紫,幾乎失去了人類的特徵。
程千葉控制了一下自己,睜開眼,強迫自己直面那殘酷的一幕。
曾經,我不想管。
這就是不想管的結果。
既然我手握著這個權利,我就有著這個責任。至少,在我找到回去的辦法之前,我要儘量把能做的事做好。
在我視線裡,我要減少這一幕又一幕殘酷的死亡,一場又一場變態的虐待。
“埋了把。”程千葉揮揮手。
她抬起頭,邁開步子向前走去。
再寒冷的冬季都會過去,
白雪消融,帶走了那些不為人知的死亡和痛苦。
春花綻放,似乎人間又充滿了新的希望。
離汴州不遠的雍丘城,百姓們一面忙著春耕,一面擔憂著即將到來的戰事。
“聽說了嗎?晉國的軍隊已經連取了高陽和杞縣,不日可能就要到我們雍丘了。”
“又要打戰,這戰火不休的,何時才是個頭啊。”
“唉,這主君年年換,照俺看啊,只要不打戰,誰做主君都一樣。”
“聽說晉國的那位主君雖然很年輕,但大家都說他……”那人四處看看,小聲道,“是一位體恤百姓,愛民如子的仁君呢。”
“這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