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的碎髮一拂一拂,回頭姐妹們笑得更厲害了。
“傻陸梨,你還真當那小阿嬌是人哩?那是太子爺跟前養的蠢京巴狗。你是不知道,那狗起的是太監名字,他把當年那個小太監當狗養,人對那小太監念念不忘吶。”
第125章 『拾柒』未末珠櫻
陸梨聽了就愣住,盆兒端在手裡忘了擱。小姐妹們倒也只是玩笑,沒真想把誰人與那廢太子沾邊,再俊美他也是個被皇帝厭棄的邪,熄了油燈便止了話頭。
她一晚上卻心突突的睡不著了,眨巴著眼兒翻來覆去,腦袋裡都是楚鄒那副孤瘦往殿中走去的背影,還有他十四歲箍住自己咬嘴兒的萋惶與迷離。翻了二夜眼底下就起了青影。
未末的景仁宮裡,樂工手上琵琶輕盈,張貴妃慪了大半天的氣才剛剛消解。今兒早上去乾清宮裡給皇帝爺請安,康妃錦秀恰好也在,正說著給她慶生的事。倒好,逮著皇帝最近勞神憔悴,便說要改玄武門對面的萬歲山過壽了。明面上是陪皇帝去納涼,但她一個宮女抬上去的妃子倒是有這臉面,過個生日還把排場擺到了萬歲山,便是當年的孫皇后也沒這般折騰。
張貴妃心裡頭不痛快,回來後就尋藉口擼了杯子。想當年怎麼就被她一個妮子得了逞,想來想去戚世忠那老謀深算的定脫不了干係,這麼多年沒正經幫過自己一回,手下那兩雙胞胎乾兒子倒是跟在錦秀後頭轉了。
二公主楚池瞅著母妃不高興,午睡後便拉著楚鄺一道過來陪說話。楚鄺雖不耐煩進內廷,但還是孝順的。張貴妃最寶貝她這個兒子,打小更是想法設法地為他鋪盡了路,看見兒子相貌堂堂地站在自己跟前,心情果然舒坦了不少。
二十一歲的楚鄺,在漠北戰場上鍛鍊了幾年,身高一下子拔到了近八尺,肩膀也寬,腿健如松。婦人年歲一長就把兒子當做畢生的傑作般愛羨,叫楚鄺轉過去給太醫叩叩腰,問:“院判大人給瞧著,看骨頭上的傷可長結實了?”
老太醫在楚鄺的腰脊骨上下一叩,恭敬答:“回貴妃,骨正康泰,應無甚麼大礙了。”
“腿也給敲敲看。”張貴妃又說。
看二哥像個猴兒一樣被折騰,楚池忍不住就好笑:“母妃也是夠了,這般小心翼翼,還不就是怕哥哥傷著了身子抱不了孫兒,其他還能有什麼?”
她自小養尊處優,又在她父皇跟前愛撒嬌,楚昂對她多有縱慣。如今長大了性格張揚,什麼話兒都敢說,什麼公子哥兒也瞧不上,眼看十六了還是大姑娘困在宮裡沒婆家。
可不就是想抱孫子了怎的?張貴妃戳她:“看熱鬧不閒事大,你懂什麼?病在初時不看,等病根著體就來不及了,老四那哮喘可不就是這麼落下的。”
四哥在宮裡就是個諱莫如深的存在,提起來他那些事兒總帶著幾分難堪,楚池就吐吐舌頭不說話。
“嘶啦——”隔著花梨木的鏤空架子,左端間裡陸梨和兩個粗使宮女正在整理著楚鄺幼時的衣裳。
張貴妃寶貝兒子,打小穿過的就沒捨得扔,都留著做紀念。這不過些日子得搬王府了,沒法兒只得收拾出來一些棄掉。宮裡頭講迷信,衣物不穿了得用剪刀剪一小口,再撕開來一道縫,證明主人和這件衣裳不再有關係。有尚衣監太監專撿舊衣裳,偷偷送去宮外的估衣鋪子賣,一身皇家正氣也就帶不走了。
陸梨手上輕響,張貴妃也不介意,只叫她在邊上整理著,自己看著倒也能添些回憶。
喜娟坐在一旁,見她眼底有倦憊,不由關切道:“可是昨兒沒睡好?別太拼了。”
陸梨支著耳朵聽外邊動靜,老二自小陰鷙狡黠,一雙眼睛能把人望穿,她生怕楚鄺會認出自己,隔著這鏤空的格子心裡頭略有些發慌。但躲著是沒法兒的,在宮裡遲早都要碰到,她便又叮囑自己要大方泰定。乍然聽喜娟說話,忙回神應道:“是昨兒夜裡蚊子多,翻來覆去吵著了。”
“給你的薄荷膏你沒用著?”喜娟低聲問,又道:“我聽小翠說尚服姑姑給你騰小爐子了,連廢太子那狗都扎窩不走。我瞧著你這回是考定了,改日也叫我嚐嚐。”
小翠那張嘴真是逮啥話兒張口就說,陸梨應“好呀”,兩個人相視抿了抿嘴角。
說起來膳食,自從端午那次與吳全有擦肩而過,最近給尚服局送來的飯菜都會比旁幾個局微妙地豐富一些。陸梨便猜著吳爸爸應該認出自己了,他不單獨關照她一個,全部都關照了,也不會叫人起疑。陸梨心裡愛戴他,下回小姚子幫忙弄食材時,又給銀子叫他去買了兩包豁嘴花生,說給他孝敬掌事兒的,小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