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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0部分

這個時候她竟想要陪他。

楚昂不予置理。

張貴妃不爽,滿園子這樣多皇子妃嬪,他就只記著小九和這個前朝的大宮女。

錦秀只得眷戀地凝著他,不捨地牽著小九往天一門下出去。夜風捲著她紫緞的宮袍,裙裾擦著靴面窸窣窸窣。小九幽幽地被錦秀牽著,十歲的個頭已經到錦秀的手臂關節之上了。走兩步,回頭看父皇,看著中年父皇坐在風中的冷寂身影,眼底就是一酸。

門口侍衛不讓出,可張貴妃怎瞧著並不像穆光耀的人,卻又說不出哪兒不對勁。

皇帝沉聲道:“朕的命令,爾等此刻便不當命令了麼?”

那廂侍衛唬了一唬,便連忙把道兒讓開。

已是將近戌時,宮牆下燈籠幽幽,早先宮女奴才們還忙不迭地互相串門子走動、看花燈打擂,可這一晚上園子裡主子們吃得靜悄悄,眼看宮門快上鑰了也沒停,說好的打賞連半個影子沒瞧見。

太監到時辰可要出宮的,不免各個懈怠下來,擂臺稀稀寥寥,有些都開始撤了。這二百年的皇宮,一入夜脊背就陰嗖嗖的涼,看著那幽紅朦朧中勾著肩膀的一道道曳撒,也像不是人是魂。

錦秀和楚鄎一高一矮的在甬道上走著,月光把人影子拉得老長,那暗處裡都像隨時埋伏著箭手,時刻便要朝她後脊心一刺,叫人“噗”地一聲便毫無防備地倒地。她不怕張貴妃,張貴妃要殺她,必殺在明處,那是光明正大的等死。可她怕太子,那個習慣斂著眉宇,從小把城府往深處藏的皇四子楚鄒。

“喵——”走到坤寧宮永祥門下,一隻大黑貓忽地竄出來。

她的心口猛地就是一提,遙遙的,好似又聽到深夜皇后宮中嘶嘶燃起的大火。

她下意識便攥住楚鄎的手指頭:“小九兒。”

喚得那樣脫力,心魂都險近離了體。

“誒,我在。”楚鄎答她,臉很白,默默地咬著下唇。

自從前年那次皇帝第一回說要賜她自盡,她已經兩年沒再怎麼喊這個稱呼了,一直都是小心而謹慎地討好著。楚鄎不自覺就暖了暖她的手心。

“天子乃紫微星下凡,有鴻恩護體,你父皇不會有事的。”錦秀又說。

“嗯。”

小九答,可心卻無邊盪開哀涼。這座皇城屋宇樓閣宏偉浩蕩,他走在其中卻總像是個過客,眼前是四哥站在漢白玉臺基上威風如神明,是二哥看起來親和其實卻隔膜的問候,他們的面孔近了又遠,都像是和自己隔著一層牆。他和他的父皇,對他們,沒有一個指靠得住。風滲進他的後脊樑,他的心都悽惶了。

作者有話要說: 更新咯,只有一點點(^^),等更大章的時候給親們發紅包哦,筆芯?

第204章 『玖陸』你不該生

最近天津衛白蓮教蠢蠢欲動; 皇帝因入冬後咳嗽症反覆; 許多事便都叫太子去處理了。那二天為了怕當地元宵夜生亂,楚鄒把戚世忠的東廠派得團團轉,此刻想來大約都是故意支出去的。

錦秀一回宮傳不到戚世忠,只好喚人去找袁明袁白。

宮牆下一切除了有些安靜; 奴才們並未察覺異樣,叫香蘭去,香蘭去了回來說:“昨兒晌午兩位公公領俸茶之後,就一直沒過來,這都快兩天不見人影了。”

錦秀聽罷脊後刷地一涼; 她越發清晰感覺到皇太子咄咄逼近的殺氣。他不會去謀逆他的父皇; 她也正是看準了這一點,才能夠把他壓制這麼多年。可今夜不一樣; 今夜老二造…反,她完全可以想象那暗處必定埋著太子的暗箭,等到這前朝後宮裡一亂; 那時便是他趁亂弒了自己的良機。她甚至可以清晰描繪楚鄒年輕的俊臉上那道狠戾的目光。那神情; 是他四歲站在西二長街的牆梯上,用彈弓射向陸安海的時候; 就已經從他幼小的眼睛裡顯露無疑了——

順我者昌; 逆我者亡。

這宮裡,他早已漠視他的父皇寵幸妃嬪,卻獨獨對自己隔閡忌諱。是從哪時候開始呢?從他十四歲的那年,猛然發現皇帝讓她負責皇后坤寧宮的佈置起; 便開始了這種深深的排斥。

少年是敏銳的,他嗅出了侵蝕的味道。是,是她對皇帝一種蓄謀已久或者說惦念已久的侵蝕,從當年楚昂初繼位後第一次龍袍翩翩從她眼前拂過起,便開始的深深惦念。這是一種對他母后和父皇感情堅固堡壘的侵蝕,是她暗自潛藏的欲…望,從得走那個幼小的皇九子起,就被他嗅出不對來了。

錦秀緊張地扣著楚鄎的肩膀,喘著氣道:“九兒……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