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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7部分

施了一禮,並無有說話,他蠕了蠕嘴角,想到先前對她的所作所為,終究是自愧不知語。

春綠柔順地站在他魁偉的身旁,頗有些小鳥依人的味道。得有許多個月不見了,人也似乎豐盈曼妙起來不少,不像之前總是一副弱柳扶枝的西施模樣。

聽小喜子說,自從皇帝把她指去給楚鄺之後,楚鄺把她安置到先前給陸梨預備的那個院子。一開始並不去過問,後來漸漸卻時有動靜從院牆裡傳出來。十月去川蜀辦差那段時間,先也沒帶上她,沒多久卻叫手下把人接去了,直到過完年才又送回來。空了中間四個月,回京近一個月更是幾乎日日鬧出動靜。

看春綠這般依戀,想來老二後來對她必也沒有虧待。陸梨心中的虧欠總算些微平復,便對春綠打了聲招呼,春綠羞赧低下頭。

“怒泥,”老三楚鄴正把兒子抱去給德妃,乍聽見陸梨的聲音,楚恪忙叫了一聲:“我要去怒泥那裡,和她乘一趟馬車。”邊說邊蠕著腿兒想要從德妃膝蓋上滑下來。

老三不得法,只得把他往陸梨這頭牽。已經小三歲了,走路不再扭扭歪歪,滿臉稚氣地裝著小大人。過來就牽住陸梨的手:“我父王說,和你待一塊兒他放心。”

說的什麼話,楚鄴可沒說過,臉上不禁苦笑無力。

辰時的紫禁城,硃紅宮牆下浮著幾分薄霧,日頭淡淡打下來,照在楚鄴清雅頎長的身軀上,總是莫名叫人心生憐恤。他的王妃胃裡長了瘤,一直反反覆覆從去年六月拖到現在,聽說沒剩下多少日子了。他的命途也是辛苦,從小自己身體羸弱,等納了妃便輪到妻子了,舒坦日子沒過幾天,接著就又當爹又當娘。因為自幼被人忽略,便也習慣了沉默和承受,只是內忍著,多少風雲藏於腹中而不表露。那清削的下頜與濃眉長眼,乍看去倒是和奉先殿裡的奕成祖楚玓有幾分像,明月珠子,玓���搖�

眼睛只是專注地凝著陸梨:“又要給你添麻煩了,近陣子還好嗎?”

在陸梨的身世曝出來後,楚鄴原見過陸梨一面。那時楚鄒已經遠赴浙江了,春禧殿裡空空晦暗,楚鄴有曾去過,看到楚鄒棄下的《春美圖》,便知了四弟決絕的狠意。有天楚昂召見陸梨,出來時兩個人迎面對上,陸梨尚咬著嫣紅的唇瓣,他的目中卻先露了溫和。

楚鄴說:“總歸不是一家人,不入一家門,我說當年為何看見你便眼熟放不下。”

那目中熠熠,似是怕她傷心,倒自個先開玩笑哄起她來。忽而又拂了袍擺轉身:“若時光能後退幾年,無有今時的這些牽絆,他不要你我帶你離開。我不介意。”

嗓音掖得甚小,以至於陸梨一直都當做是錯覺。

當下見楚鄴同自己泰然說話,便連忙也泰然答一聲:“不麻煩,三爺的小世子可愛得緊。”說著晃了晃楚恪的小胳膊:“路上別屙尿就行。”

楚恪聽了腮幫子一鼓,本來沒有的尿意怎麼好像立時又有了。楚鄴便對兒子愛寵地皺皺眉頭,英姿往馬背上一跨,“駕”一聲往王府回去。

車篷子一搖一晃,到了正陽門下,各老王爺府上的幾個夫人郡主、還有東平侯府宋夫人楚妙及幾個公子小姐亦都隨上來,浩浩蕩蕩地城外皇家園林而去。

楚恪最怕聽人前議論“瑞賢王妃的病”,在他幼小的心靈裡,似乎也已隱約知道母妃所剩的不多了,只是假裝著不去認真想。

這當口車篷下沒人,他便問陸梨:“要是將來你和四叔也生了小弟弟,你可會捨下他不要?”

他並不知陸梨和楚鄒的身份,這話問出來,外面趕車的太監可都不動聲色地支著耳朵。

陸梨便答他:“四殿下是主子,陸梨是奴婢,恪世子這話問得就不對了。將來殿下要娶的是王妃,那時你該去問她。”

太複雜,明明他兩個之前都已經睡一張床了,他去年有一天悄悄顛吧進去,看到小四叔大白天把怒泥壓在床上啃嘴吃,怒泥兩條腿在床沿踢騰踢騰,沒兩下就軟下來不動彈了。楚恪也沒細究,只慢聲道:“可我母妃捨得,她說她要去天上照顧太皇奶奶,我若想她,便抬頭看看天,這樣我也能長得快一些。可我情願長得慢一點,好讓她晚一點再去。”

那小俊臉上堆著惆悵,只叫陸梨想起撫辰院裡的小寶兒,也不曉得這會子找不著自己了,會不會癟著小嘴兒哭。人也是奇怪,許多東西舍了不要時反而狠心不惦記,留下來後卻牽纏掛肚。她不禁透過窗子遙遙望向巍峨的城郭,眼前又浮現那藍綠的矮簷下,小天佑在搖籃裡吐舌頭瞪腿兒的粉胖模樣……不管怎樣,總要想個辦法留在後宮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