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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部分

做什麼?”

算算他的年紀也差不多五十出頭了,然而看著卻是紅光滿面。那老鷹鼻子臉黑紅,走起路來氣場凜冽如鬼厲,聽說每天早起都要先喝一盅清茶順順心肺,然後再吃一碗鮮人…奶。但這都只是傳言,不知道真假,說他每天手上都過著性命倒是真的。楚氏皇族的男子天性都多疑,他手下東廠的番子們每天都支著耳朵盯梢臣民,死個人都不用對誰稟報的。

小麟子打小在他跟前就拘謹,低聲答:“回戚爸爸,在等奴才的太子爺。”

她勾著腦袋,老實巴交的,森綠的曳撒在風中撲簌簌,像個青蔥的少年兒郎,聲音卻似女孩兒清甜。

戚世忠不由衷認真看了她一眼,鍾靈毓秀,楚楚可人的,聽說皇帝爺的三個兒子都對她掛心。他對她語氣便有緩和,扭頭道:“日頭烈,別整天跟個猴兒似的上竄下跳。好好伺候你家主子,將來有大出息。”說著掠過她身旁就要走了。

“嗯。”小麟子點點頭。

楚鄒一襲杏黃常服從坤寧宮臺階上踅下,小麟子忙又道:“太子爺來了!”

戚世忠轉頭看見皇太子,只見數日不見,少年英姿愈顯挺展。那步履繾風,削俊顏面上鳳目高遠,氣宇凜然,已然找不見昔年那個手持醜獸風箏在宮牆下轉悠的呆影……只怕他年不會是個好相與的角色。

他今晨是見過秦修明的,是個膽小怕事的老頭,當年因為得過自己恩惠才當上的都水清吏司郎中。問了他幾句,早前還遮遮捂捂不說,後來才把個中的關節告訴自己。戚世忠猜著皇帝必要召他問話,便事先叮嚀了一番。

聽說此次回京,太子爺還把那丫頭也捎帶上了。但那姓曹的案子是好查的嗎?給誰查也別是這個馮琛查。馮琛這個傢伙,別的不算門精,偏就獨獨對數字敏銳,又愛較真。那江淮買地一案,倘若只是粗略一查便把人放出來倒罷了;若是往深裡去挖賬目,織造局連帶著江南提督織造府,一竿子千絲萬縷的牽連就亂了。多少太監和官員指著這條線吃了幾年飯,他太子爺若是敢端,自個兒也就別想清閒。

戚世忠對楚鄒鞠了一禮,恭敬含笑道:“喲,太子爺舟車勞頓,怎也不多休息幾日。”

這戚世忠老奸巨猾,平素給父皇差事辦得好,私底下手段卻是又陰又狠。楚鄒慣是對他敬而遠之,便不亢不卑道:“一路平順,倒不見太多辛苦,勞戚公公惦記。”說著二人擦肩而過。

周圍空卻下來,楚鄒問小麟子:“他對你說了什麼?”

小麟子答:“叫奴才好好伺候太子爺。”眼睛還是看著他腰上那個香囊,說不出為什麼就是那麼不入眼。

楚鄒只當無視,想起方才錦秀的那一番表現,又問道:“你對九弟身邊的江宮女怎麼看?”

小麟子視線錯不開,心緒都不知飄去哪兒了,自是答非所問:“九殿下已經和錦秀搬去鍾粹宮了,就在萬歲爺的御書房隔壁。”

楚鄒眉宇頓地一凝,思慮凝重起來,似是一種母后的領地被侵犯了的焦躁。忽而撇頭睇了小麟子一眼:“你一個太監,今後你主子爺這些事少摻和。”

說著箭步如風,挺拔的身姿便往臺階下踅去。

他眼中這樣不耐煩,一定指的就是小香囊,小麟子便猜著是女孩兒送的了。她心裡頭也不曉得怎麼了,怎麼就是奇怪地揪擰起來。見楚鄒走得快了,囁嚅著唇瓣,連忙又快步隨上前去。

但她太子爺這次出宮,不僅學會了收女孩兒的小禮物,竟然還開始了尿床。

他自從江淮回來後,忽然比從前更加刻意地避諱與她同床而臥了。一點兒也不像小時候,在那些悽清迷離的光景下,他落寞時總貪婪著她的暖腳窩窩。

進入六月的紫禁城時有打雷閃電,他逢到這樣的夜晚總是很容易心驚易醒,只有到這時候才不得不需要她趴在床邊伺候。

在發生小順子事件之後,宮裡頭的太監除了小麟子,楚鄒都反感他們近身。雖然名義上小麟子不入冊,但實則已經成了他的貼身太監。他既不讓她上榻,平素小麟子再困也只是乖乖地趴在他床沿邊,然後睡著睡著糊里糊塗便倒臥在他脫鞋的那塊軟錦上。

只有那一次,深更半夜忽然颶風驟雨,刺眼的閃電帶著白光劃開菱花窗子,外頭的枝杈就像是倒垂的女人青絲,把她嚇得心坎兒怦怦跳。一座二百年的老皇城,誰曉得夜裡頭藏著多少不安分的魂靈,她也怕了,見他睡得熟,便不管不顧地爬到他的床角窩裡蜷縮。

他的褥子總帶著一抹好聞的淡淡沉香,睡著後兩腿伸得筆直,微微岔開一些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