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裡,小小的身子柔軟得不可思議,一如她方才那一曲驚世之舞,那般柔軟的姿態,臉色,卻是蒼白得近乎透明的白紙,單薄,脆弱,似乎隨時都能隨風逝去。
璃曄用念力一掃,便已知曉嫋嫋的情況,全身原力枯竭,內力枯竭,甚至是真元和神識,也枯竭殆盡!
璃曄的眸光一沉,全身的氣息瞬間似能讓周圍的空氣結出冰來。
這不該是她的模樣,她該是明媚若萬里晴空的,她該是肆意囂張若夏日烈陽的,她該是燦若夏花顏若朝霞的,笑著,罵著,一嗔一笑,便將世人都比落塵埃,只因為她是她,並不需要身份容貌以及任何身外之物,睥睨天下。
她願意時,旁人便能徹底將她無視,只等著她什麼時候願意便突然出現,一擊必中,她就該是那般的存在,張揚肆意,嬉笑怒罵,只要她願意,便是將天下置於她的掌心把玩又能如何?
璃曄的腦海裡,莫名的就冒出這些似乎早已存在根深蒂固的念頭,那些似乎便是刻入他靈魂裡的認知,似乎,眼前這個小小一團的小傢伙,便早已在他靈魂深處生根發芽,此時,終於再次冒出了柔韌的嫩芽,怯生生的,就在那兒,上一次,便是他親眼目睹她生死邊緣之時。
為何,他總有一種莫名的熟悉感,為何又會有這般多的念頭?
為何總覺得,那一支舞,那般奇異的舞蹈,古樸而悠遠的韻律,似舞,更似一場來自遠古洪荒的祭祀,神聖不可褻瀆,每一個動作都美得驚心動魄……卻是那般的熟悉……似乎,似乎在哪裡見過!似夢似幻,又真真實實。
心底突然一顫,璃曄忽然垂眸,再抬眸時那雙水色剔透的眸子已經了無波瀾,他不過瞬間便平復了內心的震動,璃曄從來便是璃曄,沒有任何人任何事能左右他的思緒,他生來便是無心無情,無欲則剛,無慾則明,他總是理智冷靜從容的,智近乎妖,便是天生用來形容他的詞語。
儘管,嫋嫋此刻於他來說,是不同於其他任何人的,他莫名的護她寵她,不會讓她有半分危險,甚至能用自己一身重傷來換,卻在此刻,依舊不會因為嫋嫋左右他的心情。
其實,他卻沒有看見自己,眸底那一絲閃過極快的痛色。
有些感情,一旦生根發芽,又豈是人為能夠左右?哪怕是自己。
璃曄蹙眉,眸底有一絲藍芒一閃而過,他忽然抬頭看向方才嫋嫋跳那一支奇異而古樸神聖的舞蹈時踏過的土地,只見那裡,一片綠瑩瑩嬌嫩嫩的回覆草怯生生的憑空生長而出,並非他的錯覺,竟然有十數株之多。
他一時微微一怔,眸光明滅不定,有綿綿軟軟的聲音斷斷續續的在他耳邊響起:
“千年赤炎花……百年芨茵花……斷金藤……十年回覆草……”
“……丹田重塑丹……”
“……少了最重要的回覆草……看來只能用那個辦法了……晉升……多一分把握……”
那一刻,他沒有刻意遮蔽,便輕易知曉了她心中的想法。
她的一舉一動,他便是不刻意看,也盡收眼底,她是為了給他煉製丹藥治傷……
轟——
這個認知,讓璃曄微微垂首,光潔的下頜劃出完美的弧度,修長的脖頸微微彎曲著,弧度優雅美好得不可思議,那上面,還有著淡粉色的傷疤微微凸起。
他低頭看了一眼懷中的嫋嫋,看著她此時的臉色,忽然覺得胸口一熱,似乎有一團火,明滅不定,讓他分不清究竟是怒火還是什麼其他,從沒有過的炙熱,燙得他的唇微微一顫。
抱著嫋嫋的手一緊,他忽然又抬首去看那十幾株的於那一片焦土裡怯生生的搖曳著的嫩芽。
胸口又是莫名的一痛,他伸手有些微微迷茫的去摸了摸,那裡,竟然滾燙得讓他不敢多碰。
怎麼會這樣?
璃曄生平第一次,呆呆的看著嫋嫋,愣住了。
不過,這種對於璃曄來說完全是失控的情緒也不過短短十幾息的時間,他很快反應過來,眸光微閃,再次平靜無波,伸手覆在嫋嫋的背心,淡青色的原力源源不斷的湧入嫋嫋的身體,另一隻手輕輕一彈指,一縷藍芒飛落入嫋嫋的眉心,不過一瞬便湮沒而入。
嫋嫋的臉色緩緩好了起來,圓嘟嘟的小臉上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有了幾分血色。
而耗費了大量原力的璃曄,卻反而與嫋嫋一樣,臉色漸漸恢復了正常的模樣,雖是同樣膚色如玉,終究有了幾分血色,不再似之前的蒼白如紙,只是,他那原本恍若皎月的眸,卻黯淡了幾分顏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