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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庭說她這幾天總接到騷擾電話,還有人問大學時我是不是跟她同居過,說我是同性戀,讓她離我遠點,以免被騙。她莫名其妙,找到個貿大的師妹一問,才知道了整個事情的起末。她說到“瞿男”兩個字,我心裡條件反射地湧起一陣反感。也是到這時,我才驚覺自己已經實打實地不想再聽任何人談起這件事了。師妹告訴關庭,她的事情據說是本校的一個師兄披露的,後來不知怎麼傳到了校外的社群論壇,一些看熱鬧的網友就把她的電話號碼和在校時的學籍照片貼得到處都是。“肯定是孔英光那個王八蛋。”關庭提起這三個字口氣都變了,又問,“你們學校沒為難你吧?幾個電話我都被煩得要死,你和孟潛聲沒出什麼事兒吧?”“沒有,你別操心了,把你拖進來挺不好意思的。”我隨口扯了個謊,“換個號碼就清靜了,反正這事兒都過去了。”“有什麼不好意思的?那些不要臉的玩意兒我全都罵回去了,真以為女的就可以隨便捏,看我不罵得他爹墳頭長草!”我忍俊不禁:“你這張嘴啊,真是絕了。”她直樂,說你跟孟潛聲這對兒熊貓可得看好,我還等著喝喜酒呢。我笑得後腦勺一抽一抽地疼,說能有哪門子的喜酒,我倆喝你和你家杜勳的還差不多。關庭只是跟著笑。我的論文照舊躺在電腦裡,審稿怎麼也過不了。長時間對著螢幕,到夜裡眼睛一見那白花花的光線就疼得睜不開,止不住地冒眼淚。第三天夜裡,我又半途驚醒,冷汗浸得枕頭上全是溼漉漉的潮氣。開燈換了個枕套,再躺下已經睡意全無,耳邊彷彿聽見有人遠遠地說話,又聽不真切,凝神細聽,慢慢地又什麼都沒有了。不知道是因為睡眠太淺或是夢境太真,我間或分不清現實和夢裡。明明人已經清醒,那些辱罵聲卻還在耳邊嗡嗡狂震,身體像被打翻的水罐,冰冷溼黏的汗水從每個面板相貼的縫隙裡鑽出頭,嘶嘶地吐著溫熱的信子。望著天花板出了一會兒神,我摸到床頭櫃上的手機,時間接近凌晨兩點,我鬼使神差地給孟先生撥了個電話。這幾天他的電話一直關機,我甚至想過以失蹤為理由報警。就像我爸媽說的,依他父親暴烈的脾性,孟潛聲如果躺在遍體鱗傷地醫院裡,一點兒也不稀奇。電話竟然撥通了。響到第十七聲,終於被人接了起來,但沒有聲音傳來。我等了一會兒,那頭還是悄無聲息,但確實又顯示通話中。我不敢貿然叫孟先生的名字,試探地“喂”了一聲。“……何獾?”我一下子從床上坐起來:“孟潛聲!”他立刻問:“你在哪兒?你電話一直關機,我都準備按失蹤人口報案了。”“我在學校這邊。”我忍不住笑出來,“我手機被我媽扣著呢,買了張新卡。”孟先生說他今天夜裡剛回來,在市區的佳華公寓裡。我們倆真沒默契。我想見他想得不得了,說話的時候像有一萬根針在扎喉嚨:“我現在過去找你。”“別鬧。”他這樣說,語氣沒有一點兒責備的意思,“都幾點了,不安全。”“我爸媽來逮我怎麼辦?”“誰半夜來逮你?”他不禁笑了,“睡覺去,明天起床把你東西收拾好過來,或者我去接你。”我不知道孟先生是怎麼從他爸手底下脫身的,但肯定脫了層皮。因為第二天我見到人,他臉上明晃晃地掛著三四處擦傷和淤青,大熱天還穿了件長袖襯衣,一掀衣服,底下果不其然紫紅青烏的,襯得幾塊好皮好肉更加慘淡,我想抱他一下都找不到地方下手。我沒提被爸媽鎖在家裡關禁閉,最後還是聽孟先生的勸,在路上隨便找了個電話亭打回家,免得我媽真以為我應了她的話,半道上被車撞死了。不意外的,我被罵個狗血淋頭,她直接利索地結束通話,我全程一句話也沒插上。孟先生在幾步外的地方等我,問我怎麼樣,我說我已經被老何家除名了,我媽說她沒生過什麼不要臉的兒子。古有文君,今有你何哥,不然咱倆當酒販子去賣假茅臺吧。他被我說得藏不住笑,但眉頭微微擰著,看起來萬分無奈。那兩三個月我們真是好得不像話。我一點兒不察,有天晚上我盯著廚房的水流出神,孟先生突然笑道:“怎麼這幾天我走到哪兒,你就跟到哪兒?怕我跑了?”我這才發現近來黏他黏得過分,只差要求他把我裝進貼身口袋,二十四小時不離身。嘿嘿笑兩聲敷衍過去,藉口改論文溜了。他走進臥室,我正蒙著被子,處在睡意朦朧的當口。在床邊坐下後,他擰亮了床頭燈,把燈罩往旁邊撇開,低聲問:“延遲畢業的申請交了麼?”“還沒有。”我有點不想看他,撇過頭,“延畢有用嗎?”“我說的你該不愛聽了。”他摸著我的後腦勺,“如果你真想揭過去,最好去找查朋義。”我嘲道:“下跪求他?”“我覺得他就是想讓你低頭。瞿男手機那麼關鍵的證物,說丟失就丟失,不管是不是他的關係,這裡面明顯水深,你也別蹚了。”“他們沆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