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裁吧,我的蛇兒們都餓了!”
司城玄曦想起,當初離開京城時,荊無言曾經提供了他所知道的七個黑殺堂殺手的訊息,這個人叫百蟲郎君,他不止懂蛇語,還懂蠍子,蜈蚣,蟑螂之類的語言,是個最恐怖又最噁心的殺手。年輕的時候為了馴蛇,獨身去蛇谷,被蛇咬得一身是傷,那疤痕遍佈的臉,就是從那時候留下來的。
可是,自裁卻也不是他的風格。司城玄曦冷冷一笑,道:“仗著蛇蟲鼠蟻,算什麼本事?”
“我是殺手,不是俠客!”百蟲郎君笑了起來,聲音如夜梟般難聽,“而你,是一百萬兩銀子的獵物,不是我平起平坐的對手!”
司城玄曦撿起一段燒得正旺的枯枝,向左邊蛇群裡扔去,蛇群一陣騷動,火光處,紛紛避開,但是等火一滅,又回到原處。
“原來它們怕火!”司城玄曦冷笑道:“你還是自己動手吧,只要我的火不滅,你的蛇就殺不死我!”
“沒關係,我可以等,你已經沒有柴了,這火,也燒不久啦。”
司城玄曦臉色有些變了,他說得不錯,最後的柴,已經全放在火堆上了,很快就會燃燒盡,他只要再守一會兒,就能發起進攻。甚至不用自己動手,只要叫這些蛇兒來圍攻他,就夠他受的。而他,只要稍不小心,被其中某條蛇兒咬上一口,一切就完了。
端木長安在御花園裡被蛇咬了,還能被人所救,這曠野裡,前不著村,後不著店,又是夜裡,誰會來救他?
百蟲郎君開始尖嘯起來,這時火勢已經漸滅,蛇群昂起了頭,像等待命令的將士,它們吐著信子,在漸微弱的火光中透著一種死亡的氣息。
百蟲郎君退出蛇群,口中的尖嘯更加急促尖利起來,這時,火堆在夜風中搖晃了一下,最後一縷火光也熄滅了。蛇群聽到命令,縮小了包圍圈子。
司城玄曦仗劍護著自己,四面八方都是蛇,他退無可退,只能與這些蛇展開搏鬥,劍出如風,衝在前頭的蛇在他鋒利的劍光下,不是斷頭就是斷身,灑下一篷汙血。
百蟲郎君的嘯聲尖銳刺耳,不但在督著這些蛇兒進攻,也在召喚更多的蛇兒過來。
若是司城玄曦選在客棧里居住,他反倒沒有這些便利,但司城玄曦選擇在曠野之中,這卻是他的天地。他的嘯聲可達五里,只要這範圍內的蛇,都會聞聲而來。
司城玄曦再勇再猛,也難以抵抗千千萬萬的蛇潮,再說,即使他能斬殺盡了蛇,還有他呢。他百蟲郎君可不止會驅蛇驅蟲。
蛇陣的腥毒之氣越來越濃,風一吹來,把這氣息直往司城玄曦鼻中灌去,一陣煩惡的感覺湧上喉頭,連眼神也不復清明,但司城玄曦哪敢有片刻鬆懈,那蛇細而小,貼地而來,卻是不斷不絕,前赴後繼,連一點大意也不能有。
片刻工夫,外已經是一堆蛇屍,但後面的蛇仍是跨越了這個屍堆,繼續湧來。司城玄曦額頭冒汗,舞動的劍光,卻慢了下來。
百蟲郎君當然看出了變化,不斷尖嘯著,驅趕得蛇兒更急,司城玄曦知道,如果不能殺了這個人,只要他嘯聲一起,會有更多的蛇兒從四面八方趕來,他力有用竭的時候,而蛇還不知道有多少。
想到這裡,他強提一口氣,劍光如匹,衝百蟲郎君的方向掃過去,雙腳步步前踏,每踏一步,地上就留下幾條斷開的蛇身,有的還未死,在地上掙扎扭曲,說不出的詭異獰惡。
已經吸入更多蛇噴出的毒霧空氣的司城玄曦,卻沒有方才靈敏了,滿眼的蛇,滿地的蛇,滿滿的蛇,讓他頭腦直髮暈。
他想孤注一擲,把手中的脫手擲向百蟲郎君,但這一擊如果不能得手,他很快就要喪身蛇腹。留著劍,至少還能多支撐片刻。
第一次,他陷入一種絕望之境。
戰場的殺伐沒有讓他感覺絕望,血流成河沒有讓他感覺死亡的恐懼,現在,他卻真真切切地感覺死亡的氣息已經縈繞著他。
看來他真的要死了,在太子和幾位兄弟的聯手算計裡,在父皇的放任裡,死於兄弟之手。
皇家無情,從來都是成王敗寇,他已經第一時間交出了兵權,退出了儲位的爭逐,還是不被人放心啊。但有來生,定不生在帝王家!
司城玄曦知道再這樣下去,不過多支撐片刻而已,不如鋌而走險,孤注一擲,成就逃得性命,敗就葬身蛇腹。
就在他要把全身的力氣凝在劍尖,向那位百蟲郎君擲去時,突然一個打雷一般的聲音喝道:“是誰在這裡怪叫?”
遠處,一個高大魁梧的身影快速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