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吧,這樣看看挺好的啊。”
我點點頭,老喻和店老闆進屋去了,我們仍舊站在院子裡看星星。仰頭久了,脖子很是吃不消。唐寧傑拉我平躺到院子裡一個木頭搭起來的臺子上。儘管臺子是木頭的,但在這夜裡仍然很冰冷,還有些溼漉漉的。剛躺下去身上直起雞皮疙瘩,適應了一會才好。
我們都沒有說話,就這樣看著星空。有好一會,我甚至產生了錯覺,我不知道自己是在仰望星空,還是在俯瞰大海。那種浩瀚的感覺是何其相似!沉浸在安寧和喜悅中,恨不得把這美景刻在腦子裡,永生相伴。
“要是總能看到這樣的星空,該有多好。”我輕輕地說。
“別擔心。即使有一天我們失去了對這天空的記憶,只要記得曾經遙望,那感覺就依然會讓人沉迷。”唐寧傑的聲音低沉而感人。這句話很美,好像散文詩一般,讓我禁不住在心裡默唸,對此情此景,充滿了不捨。
我忽然想起來什麼,猛地坐起來,從口袋裡翻出那張紙,開啟遞給唐寧傑。
那是我在他們打牌的時候畫的一幅小畫。畫面上是一男一女兩個人的背影,前面是雪山和湖泊。男人端正的坐著,女人側著臉看他,彷佛在傾聽他的講話。構圖並不算有創意,但這卻是我們在仙乃日珍珠海時的情景。
這也是我所想到的,唯一能夠讓瞬間成為永恆的辦法了。現在此刻,是如此的美妙,卻又如此的脆弱。
唐寧傑也坐起來,藉著院子裡的燈光,仔細地看著那幅畫,什麼都沒說。
“送給你吧”,我輕聲說。
他沉默著。半響,他把畫又遞迴到我的手上。他說:“你知道,我現在一直是這樣。有些東西,我沒法帶走。”他低下頭,一直沒有看我。書 包 網 txt小說上傳分享
【63】夢醒了
或許,在他看來,旅行只是一路的披荊斬棘,沒有片刻的流連忘返,所以他體會不到我的多愁善感。或許,他不願有任何“日復一日”的束縛,不願像西緒福斯一樣,做巨石的奴僕。哪怕是一幅僅僅是承載了一點飄渺的希望和卑微的敬仰的畫,他也不能接受。或許,他只是太過於沉迷自己的世界,對別人,哪怕是虛偽地取悅別人也不願意去做。尤其,是對於一個像我這樣的“陌生人”。
我有種夢醒時分的感覺,周圍帶有夢幻色彩的景象原來是夜的魔法,在眼前疾馳而去,只剩下我和唐寧傑暴露在這冰冷而又真實的夜色中。我覺得自己被誤解了,很衝動的想解釋什麼,可又不知如何開口。我的心壓抑得要命,卻又得裝作絲毫不在意的樣子,於是笑嘻嘻的說,“很有眼光嘛,確實不值得收藏。”又把那幅畫疊好塞進口袋。
老喻從屋子裡蹦出來,衝我嚷著說:“蛋清,那天的玉米哪去了?拿過來烤烤,肚子都餓了。”
我真感激他把我從這尷尬中解救出來,答應了一聲便跑過去拿玉米。老喻蹦進廚房去烤玉米,我回房間。經過院子時,看到唐寧傑還坐在臺子上,依然是一個背影。
簡易房很不隔音,隔壁的呼嚕聲清晰可辨。我在床上安靜的躺著,回憶著這一天中發生的一幕一幕,時而微笑,時而嘆息。當我回憶到晚上的這一個鏡頭時,我竟有一種忍俊不禁的感覺,彷佛做了一場春秋大夢,自己渾然不覺,直到被別人從夢中叫醒。我仔細的回想著,咀嚼著,自嘲著,慢慢地沉入了夢鄉。
第二天一早,就被院子裡的狗吠聲叫醒,看看也差不多7點鐘了。我於是起了床,思考著該如何繼續和唐寧傑相處,恨不得這一天儘快結束。我拎著牙具出了門,天氣是異常的好。我看到唐寧傑站在飯廳的門口,於是像設想的那樣,鎮定自若的跟他打了招呼,心裡卻覺得他的出現是在提醒我曾經的尷尬。
他微笑著回應了我的招呼,眼睛定定的看著我,好像有話要說。我避開他的眼神,徑直去刷牙洗臉,然後回房間收拾行李。老喻說今天先送我們去景區,但是叫我們把東西先放到他的車上,下午他再去景區接上我們直接回稻城。
吃早餐的時候,氣氛略有些尷尬,老喻可能也感覺到了,用詢問你的目光看了看我。我沒有回應,扭頭看電視。也很湊巧,電視裡在放一個叫《新川藏線傳奇》的記錄片,“三千里漫漫川藏線,訴不盡英雄汽車兵的前世今生”。我被螢幕上連綿不斷的汽車長龍所震撼,扭頭對老喻說:“我們這次倒沒有碰到汽車兵嘛!”
老喻也在看電視,他頭也不回的說:“碰到了就麻煩了。我們的車子只能跟在後面,掛2檔開去吧,一路吃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