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孝肅斷烏盆》。淨方扮孝肅上臺坐,見有披髮帶傷人跪臺間作申冤狀,淨驚起避之,臺下人相與譁然,其聲達於縣署。縣令某著役查問,淨以所見對。縣令傳淨至,囑淨:“仍如前裝上臺,如再有所見,可引至縣堂。”
淨領命行事,其鬼果又現。淨雲:“我係偽作龍圖,不若我帶汝赴縣堂,求官申冤。”鬼首肯之。淨起,鬼隨之至堂。令詢淨:“鬼何在?”淨答:“鬼已跪墀下。”令大聲喚之,毫無見聞。令怒,欲責淨。淨見鬼起立外走,以手作招勢。淨稟令,令即著淨同皂役二名尾之,視往何處滅,即志其處。淨隨鬼野行數里,見入一冢中:冢乃邑中富室王監生葬母處。淨與皂將竹枝插地誌之,回縣覆令。
令乘輿往觀,傳王監生嚴訊。監生不認,請開墓以明己冤。令從之。至墓,開未二三尺,即見一屍,顏色如生。令大喜,問監生。監生呼冤,雲:“其時送葬人數百,共觀下土,並無此屍。即有此屍,必不能盡掩眾口,數年來何默默無聞,必待此淨方白耶?”令韙其言,復問:“汝視封土畢歸家否?”監生曰:“視母棺下土後即返家,以後事皆土工為之。”令笑曰:“得之矣。速喚眾土工來!”見其狀貌兇惡,喝曰:“汝等殺人事發覺矣,毋庸再隱!”眾土工大駭,叩頭曰:“王監生歸家後,某等皆歇茅蓬下,有孤客負囊來乞火,一夥伴覺其囊中有銀,與眾共謀殺而瓜分之,即舉鐵鋤碎其首,埋王母棺上,加土填之,竟夜而成冢。王監生喜其速成,復厚賞之,並無知者。”令乃盡致之法。
相傳眾工埋屍時自誇雲:“此事難明白,如要得申冤,除非龍圖再世。”鬼聞此言,故籍淨扮龍圖時,便來申冤雲。
奇鬼眼生背上
費密,字此度,四川布衣,有“大江流漢水,孤艇接殘春”之句,為阮亭尚書所稱,薦與楊將軍名展者。從徵四川,過成都,寓察院樓中。人相傳此樓有怪,楊與李副將俱不聽,拉費同宿。費不能無疑,張燈按劍,端坐帳中。
三鼓後,樓下橐橐有聲,一怪躡梯而上。燈下視之:有頭面,無眉目,如枯柴一段,直立帳前。費拔劍斲之,怪退縮數步,轉身而走,有一眼豎生背上,長尺許,金光射人。漸行至楊將軍臥所,揭其帳,轉背放光射之。忽見將軍兩鼻孔中,亦有白氣二條,與怪所吐之光相為抵拒。白氣愈大,則金光愈小,旋滾至樓下而滅。楊將軍終不知也。未幾,又聞梯響,怪仍上樓,趨李副將所。副將方熟睡,鼾聲如雷。費以為彼更勇猛,尤可無虞,忽聞大叫一聲,視之,七竅流血死矣。
卷十二
掛周倉刀上
紹興錢二相公,學神仙煉氣之術,能頂門出元神遍歷十洲三島。所遇諸魔,不一而足:或惡狀猙獰,或妖嬈豔冶。錢俱不為動,如是者十年。一日,諸魔聚而謀曰:“再遲一月逢甲子日,錢某大道成矣,我輩作速下手。”眾以為然,趁其打坐時,牽抱手足,放大甕中,壓之雲門山腳下。是夕,錢家失去二相公,遍尋無蹤,以為真仙去矣。
半年後,月明中見二相公坐花園高樹上大呼求救,乃取梯扶下。問其故,自言:“為魔所窘,幸平生服氣有術,故不致凍餒而死。”問:“何以得歸?”曰:“某月日,我在甕中,有紅雲一道,伏魔大帝從西南來。我大聲呼冤,且訴諸魔惡狀。帝君曰:『作祟諸魔,誠屬可惡,然汝不順天地陰陽自生自滅之理,妄想矯揉造作,希圖不死,是逆天而行,亦有不合。』顧謂一將曰:『周倉,汝送他還家。』周將軍唯唯。周長丈餘,所持刀亦長丈餘,取紅繩縛我刀上,掛此樹頂而去。我亦不料即我家園樹也。”
二相公自後隨行逐隊,飲酒御內,不敢復學神仙術矣。
驅雲使者
宣化把總張仁,奉緝私鹽,過一古廟,將投宿焉。僧不可,曰:“此中有怪。”張恃其勇,竟往設帳,吹燭臥。至二鼓,滿室盡明。張起怒喝,燈光外移;追之,見神燈萬盞,投松下而滅。明早,往探松下,有大石洞。張命里人持鋤掘之,得大錦被,中裹一屍:口吐白煙,三目四臂,似僵非僵。張知為怪,聚薪焚之。
後三日,白晝坐,有美少年盛服而至,曰:“我天上驅雲使者,以行雨太多,違上帝令,謫下凡間,藏形石洞中,待限滿後,依舊上天。偶於某夜出遊,略露神怪,是我不知韜晦,原有不是。然汝燒我原身,亦太狠矣。我現在棲神無所,不得已,借王子晉侍者形軀來與汝索吵。汝作速召道士持誦《靈飛經》四十九日,我之原身猶可從火中完聚。汝本命應做提督一品官,以此事不良,上帝削籍,只可終於把總矣。”張唯唯聽命,少年騰空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