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回頭問著郭雲。
郭雲則搖了搖頭,看向阿愁的眼神裡,不禁更帶上了幾分叫人分辨不清的意味。“有沒有那個賽事,我不清楚,”他道,“不過,這幾人說話的口音,倒確實是那邊的口音。而且。”
他頓了頓,看著阿愁問道:“你們當中,誰是花間集的那個供奉?”
阿愁眨了一下眼,心裡衡量了一下,覺得大概是騙不過去的,便只得硬著頭皮應道:“是我。”
頓時,那兄妹二人都不吱聲了。
隔了一會兒,那郭霞才驚呼道:“騙人的吧!不是說,是個經年的老梳頭娘子嗎?!”
郭雲倒是老神在在地應道:“我倒是猜到了。”又笑道,“李小穆那小鬼,向來詭計多端。”
那口氣,彷彿他是李穆的長輩一般。
阿愁不由抬眉看了那孩子一眼。昨兒李穆曾告訴過她,這對“吉祥物”兄妹七歲喪父後,那做哥哥的就承繼了他父親的爵位,如今是大唐八公里年紀最小的一位。且,他還是京城公認的“少年老成”之人。和他那總是惹是生非的妹妹不同,這位安國公在京城的風評倒是極佳。
聽著這位風評極佳的安國公點評李穆“詭計多端”,阿愁心頭頓時就有些不爽。在她看來,李穆對這對兄妹簡直可以說是在處處忍讓了,偏這二人步步緊逼不說,還以這種高高在上的口吻點評著他。想著李穆在廣陵城裡誰不相讓著,她忽然就有些心疼起那孩子來。
果然,她想,李穆在京城的日子不好過呢。
她作何想法,那對雙胞胎兄妹自是不放在眼裡的。自知道她是花間集那位神秘的供奉後,郭霞便暫時忘了李穆的事,追著阿愁問了一會兒花間集裡那些獨特的玩意兒。阿愁自是不可能跟她講什麼機密之事的,便和這位任性的郡主打了一會兒太極。
那位郡主其實也不是想要套問什麼商業機密,她只是一時好奇罷了。問了一會兒花間集的事,又著意套問了阿愁一會兒李穆的事,在得知阿愁並不是她所以為的李穆近身侍候之人,且她也是才剛進京,對李穆之事所知不多後,她對阿愁的興趣立時就沒了。
雖然對阿愁的興趣沒了,她對梁冰冰和她臉上的妝容倒是極有興趣,便指著梁冰冰道:“你們都是梳頭娘子嗎?那明兒你來我家替我梳個頭吧。就照著今兒你這樣的妝容來。”
梁冰冰和馬娘子一直在一旁聽著那位郡主問著阿愁的話,原都當自己只是來做背景板的了,這會兒忽然聽到那位郡主如此吩咐,直把梁冰冰嚇了一跳,立時六神無主地看向阿愁。
阿愁忙上前一步,對著那位任性的小郡主行禮道歉道:“郡主有所不知,各行有各行的行規,我們只是進京城來參賽的,卻是不可以在外接單做生意。若是被人知道了,我等會被行會里除名的。”
那位任性郡主立時回了她一句:“那又如何?”
阿愁:“……”
阿愁被這位任性郡主的話給噎住時,梁冰冰忽地一抬頭,道:“若被行會除名,我等就再不能執業了。不能執業,便只能餓死了。”
郭霞不滿地看看她,撇著嘴道:“你當我那麼好騙嗎?便是你不做梳頭娘子,也可以做其他行當呀!”
阿愁和梁冰冰:“……”
這句“何不食肉糜”,真個兒可以噎死個人呢!
阿愁正想著這句名言,就聽得那位被評作“少年老成”的安國公在他妹妹身後呵呵一笑,竟也道了句:“何不食肉糜。”
郭霞郭小郡主顯然也不是個全然不學無術的,聽著她哥哥這麼一句,頓時便覺得自己的回答果然是有問題的。
小姑娘不由紅了臉,偏又放不下架子,便頤指氣使地把阿愁等人教訓了幾句,又命她那貼身丫鬟紅兒像趕蒼蠅一樣,將人都趕走了。
回到街邊,直到走出老遠,馬娘子才放下一直牢牢拉著阿愁和梁冰冰的手,再回頭看看那邊的茶樓,見那凶神般的倆“吉祥物”都沒有在視窗看著她們,馬娘子這才長長地撥出一口氣,撫著胸口唸了句“阿彌陀佛”,又看著梁冰冰遺憾道:“可惜了,這是在京城。若是在廣陵城,你倒是能多一門貴人主顧。”
梁冰冰正因她們幾人無緣無故遭遇這場羞辱而鬱悶著,便白了馬娘子一眼,道:“有命掙那錢,也得有命花那錢才是!反正我是不敢惹這些貴人的。在廣陵城裡也就罷了,大家總還顧著些臉面,這裡,請我我都不去!”
可惜的是,不是她們不去惹人家,人家就會乖乖地不來惹她們了。
這般又過了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