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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部分

亂石的荒原健步如飛奔跑,可以在冷冽溪水裡捕捉到最肥美大魚,也曾隱身在盛夏的草叢裡為她捕捉滿滿一囊螢火蟲光點。

只有那個人不能死。

誰的死維拉都可以忍住,只有班傑明不行,那個少年絕對不能死,絕對不行。

那個少年是她此生最引以為傲的搭檔。

那個少年曾經是她此生人生藍圖中的唯一主線……

腳下的舞會樂聲又慢慢開始了,維拉慢慢軟倒,手腕依舊被夏佐捉著,坐到屋瓦上,禮服裙襬凌亂壓在骯髒鞋底。

忽然恨起下面舞池裡那些翩翩起舞的人。

毀滅遙遠西方那個國家的不是他們,但他們也沒有伸出援手。

黑靴來到維拉麵前站定,亞柏在她面前蹲下,摸著她腦袋不知說些什麼,維拉呆呆看著亞柏的臉在她面前,雙唇一開一闔。

卻什麼都沒聽進去。

維拉只呆呆想著,她身邊只剩下這兩個人了,夏佐與亞柏,還有他們共同的耳上榮耀,還能證明他們曾在母國轟烈活過,也證明母國曾經掙扎存活過。

這兩個人,似乎是她如今僅剩能讓情感寄託賴以維生的未來。

至於剩下的,維拉已無法再多想。

*****(本文最新進度請至晉江文學城)*****

那個夜晚之後的很多很多個夜晚,和很多很多個假日午後,只要能夠,維拉都與亞柏夏佐一起度過,一起讀書一起用餐,比先前都更要密切,也更要封閉。

感覺就像是偌大的學園不過是個背景,三人在一起的世界,才是真的世界。

他們也開始分享夢境。

之前夏佐曾經讀過一本書給維拉聽,“夢師的照護與養成”,一本書名很像動植物照顧手冊的厚重書籍,裡面花了很大的篇幅,在描述夢師的精神狀態如何影響夢師的能力。

吃喝拉撒睡各種生理狀況,都會影響夢師能力,就連喜怒哀樂,都會對其造成影響。

書裡說的都是真的,因為至從噩耗傳來那天,對維拉造成情感上的崩潰後,她忽然發現自己能夠更順利的駕馭夢境了。

例如,她雖然還無法開啟那扇門,卻可以漸漸改變夢境擺設。

例如,她已經可以串連亞柏、夏佐與她三人的夢境了。

夢境的感官就像血液,三人一同入睡後,在維拉的控制下,就溫溫匯流在一起。

該怎麼說?那真的是非常獨特,也讓人深陷其中的經驗。

夢境對記憶的描述,超越了任何語言與畫作,親臨實境展現在眼前──亞柏那滿布複雜紡織機械工廠的擁擠城市、夏佐家鄉那仿若深入地心無止盡垂降的礦坑,還有維拉那滿布繡跡鐵絲網與地雷的晦暗國境。

跨越無垠距離的旅程,以記憶為基石的夢境,帶著三人飛過現實不可能越過的距離,重回他們也許這生都無法再歸返的母國。

那個還沒亡國的母國,重新再走上一段追憶。

比起昆諾的亮麗繁榮,母國是那樣落後不堪,可是卻步步思念,步步熟悉。

他們向彼此展現往日美好的部份,軍團分部難得一見的大餐或火堆旁的嬉鬧歌舞,斷了好幾根琴絃小提琴的雀躍演奏,瘋狂跳步的吉格舞,成人與孩子手拉手,勾臂轉圈,影子跟笑聲一樣凌亂,一樣興奮難耐。

由記憶組建而成的夢中,他們看見亞柏分部織廠工人的笑口常開,偶爾耍賴的紙牌賭博,賭食物也賭菸捲,金黃的乳酪在工人眼中,無異於黃澄澄的金子。

也看見了夏佐黑煤分部的滿城煤灰,以及森林裡那一汪小湖泊,一到深夜,人們就提著煤油燈驅趕野獸,到裡頭洗澡,被洗去的煤灰散在澄澈的湖水與月光中。

同時那個湖泊,也是夏佐而時拿來訓練物體操控的訓練場,都不知道犧牲了多少條肥美大魚。

還有維拉國境的景色,不同於亞柏與夏佐的城市燈光粼粼,維拉的記憶更貼近原野,國境分部不斷移動根據地的背景,也讓維拉的記憶更加廣闊。

“簡直就像是本厚厚的旅遊書。”

一次與維拉同遊夢境後,亞柏緩緩睜開了眼,這樣輕聲說道。

無邊草原,幽暗而被大雪覆蓋的森林,午後被陽光穿透的湖泊,還有亞柏與夏佐都不曾去過的、內陸孩子夢寐以求的海濱。

夏佐踩在維拉記憶裡的海砂上,眯眼看著海潮陣陣奔湧而來。

“感覺整個世界都被這聲音吞沒一樣。”少年這樣喃喃描述浪潮的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