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自是銀鞭秦九秦老英雄的家宅。”只見那人穿了件葛布短衫,撒漫著兩隻天足,足下一雙多耳芒鞋,雖然一身漁人的打扮,但卻是個十七八歲的年輕女子。女子向後瞄了一眼,微皺著眉頭道:“銀鞭秦九?”僕人見她不知,也不想多浪費口舌,徑自撥馬去了。沒一會兒的工夫,那人在前面喊道:“杜爺,到了,就是這裡。”眼看著一隊人馬過去,女子也慢悠悠站起來,提著魚簍跟在後邊。
柳家大宅內一個老僕出來應門:“誰呀?青天大白日的,吵什麼?”來人中一個年輕公子道:“這位老伯,煩勞稟告一聲,京中執事杜榭杜大人登門拜訪。”老僕搔搔耳朵道:“什麼杜大人?從沒聽過,小哥找錯人了吧?”年輕公子道:“貴莊的主人不是秦九秦老英雄嗎?”老僕道:“真不巧,各位來得晚了,我們老莊主呀早過身了。”他一邊說,一邊正欲合上大門,年輕公子道:“且慢,請問秦九秦老英雄的後人呢?”
老僕不耐煩道:“厚人?咱們家人丁稀薄,都快死絕了,哪兒來的厚人?”年輕公子也不生氣,好涵養地笑道:“可是在下聽說,秦老英雄的傳人便是在此。”老僕道:“胡說,胡說,咱們家裡孤兒寡母的,傳什麼人?”這時有人輕咳一聲道:“呃,福伯——”那老僕頓時苦著臉道:“啊呀,大小姐!”
一人從後越眾而入,卻是那個釣魚的女子。原來這個女子叫秦艽,是銀鞭秦九的嫡親孫女,那秦九乃是林白道上赫赫有名大受景仰的人物,一杆三星點月的九玄鏢旗走遍南北諸省,所到之處群雄俯首,幾十年來從未有過一絲閃失。不過秦九威名雖盛,但晚年涵淡,甚少有人知道他隱居在此地。
秦艽領著眾人入莊,然後賓主在大廳落座。只見那個杜大人五十左右的年紀,穿了一身藕紫色的交領長袍。兩手比一般人略長,手指修潔乾淨,左手拇指上還戴了個偌大的綠翡翠扳指。頤指氣使,貴氣逼人。他上上下下打量了秦艽一番,頷首道:“秦姑娘英姿颯爽,嗯,頗有乃祖之風呀!”秦艽相貌不是甚美,但目潤如珠,眉宇清透,臉上一副似笑非笑的神情,直令人如沐春風。她淡淡一笑,答道:“杜大人過獎了。不知道貴客屈尊枉顧寒舍,有何見教?”杜榭道:“這暫且不提,初次見面,區區備了一份薄禮,還請姑娘笑納。”他手一抬,身後立刻有人捧了個朱漆禮盤過來,蓋子一掀,就見盒內蜀錦上擺了一枚羊脂玉如意,還有一雙掐金絲的合歡裹玉鐲。金玉流彩,顯然是價值不菲。
捧盒的人正是那個年輕公子,這人笑道:“金玉俗物,還望姑娘勿要嫌棄。俗話說,禮下於人,必有所求。杜大人此次登門造訪,是要請姑娘重振秦老英雄的昔日雄威,出一趟遠鏢。除了這些薄禮,還另有鏢資奉上。”旁邊的老僕眼睛瞪得溜直,似乎從沒見過這般厚禮,忍不住咂咂出聲。“這個嘛……”秦艽微皺眉頭道,“……九玄鏢局雖是先祖創下的基業,但寒舍人丁單薄,俱是老邁婦孺之流,門庭雖在,卻早不插手江湖上的事了。杜大人若要託鏢的話,現九玄鏢局的總局正在京裡西榆林巷,裡面正副五位鏢頭,沒一個不是這行的高手。”杜榭搖頭微笑:“秦姑娘太過謙了。這趟鏢嘛,若天下還有一個人接得起,那便是秦姑娘你了。”
秦艽啞然失笑:“錯蒙大人青眼相待,這話從何說起?秦艽一弱質女流,愧無擒龍縛虎之手段,只怕有負大人厚望了。”杜榭垂下的眼皮抬了抬,神色不動道:“秦姑娘不想問問杜某託的是什麼鏢嗎?”秦艽凜然道:“所謂言不傳六耳,小女子不敢妄知。”這姓杜的一身紫衣,雖然是便服,但誰不知道當朝四品以上方可尚紫,況且他身後的兩個長隨,目光精煉,落步沉穩,武功均非泛泛。這般非富即貴的人物,不告而來,禮下於人,又會有什麼好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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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節:擒 龍 手(3)
杜榭置若罔聞道:“杜某若是信不過秦老前輩的後人,那也不敢登門拜訪了。我手裡現有一批二十萬之巨的金珠要運往涼州城。這……是朝廷向吐蕃族六穀部收購關外良馬的餉銀。秦姑娘你大約也知道,西北茶馬之市取締已久,邊關又戰事頻繁,兵匪盜賊肆虐橫行,簡直是個無法無天的地方。這官鹽當做私鹽賣,亦是不得已而為之的事情。”他一邊說,一邊把玩著手上的翡翠扳指道,“二十萬金珠,這數目說大不大,說小不小,不過還未曾放在杜某的心上。想我大宋朝,自開國以來,太祖太宗皇帝一生戎馬,定南征北,好容易才打下了這麼一番河山。但北有大遼,西有西夏,這麼一北一西,成掎角之勢而扼中原,實為我朝歷代之心腹大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