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及此,有姝頓時心慌意亂,正待上前看個仔細,卻見女鬼跌跌撞撞地跑出來,口裡驚駭道,“三皇子怎會身具紫色龍氣?姬正則好狗命!”
姬乃國姓,女鬼口中的姬正則是誰不言而喻。她之前款款走來,姿態沉穩,可見纏著姬正則已非一時半日,卻又在看見姬長夜的瞬間慌忙遁走,顯然很是忌憚紫色龍氣。姬正則畢竟是皇帝,理應有龍氣護體,這女鬼卻不怕他,還時時過來糾纏,由此推斷,女鬼的道行應該比討債鬼高,而且與姬正則有血海深仇,而姬長夜果然能剋制天下鬼物。
有姝眼珠子一轉,計上心頭。因是換班時刻,左右無人,他衝女鬼勾了勾食指,然後朝一旁的御花園走去。
女鬼瞪大血紅的眼珠,表情遲疑。
有姝邊走邊回頭,繼續勾食指。
女鬼這才確定,這小太監果真看得見自己。她反正已經死了,沒什麼好顧忌的,於是飄飄忽忽跟了上去。一人一鬼轉到一處無人角落,開始談話。
“你如何看得見本宮?”
女鬼一張口,有姝就洞悉了對方身份。自稱本宮,那便是皇帝的妃子,而且位份不低;眼球暴凸,舌頭老長,十有八…九是上吊;不對,從頸間的一字型淤痕判斷,她應該是被勒死,而且罪魁禍首正是皇帝,否則不會冒著被龍氣吞噬的危險前來養心殿。那句“好狗命”可不是什麼依依惜別的情話。
“我有陰陽眼。”有姝撫了撫自己眼皮,開門見山道,“我們來做一個交易如何?”
15、四十千
女鬼在宮中飄蕩十一年,還是第一次發現能看見自己的凡人。她上下打量有姝,問道,“與本宮說話之前,你是否該自報姓名?”
“我是有姝。”有姝眨著又大又圓的貓瞳。
女鬼等了許久,這才意識到眼前這人壓根沒有繼續往下說的意思。哪裡有人會這樣介紹自己,只報了一個名,連姓氏都沒有,更無身份來歷。女鬼捲了卷一尺長的舌頭,追問道,“然後呢?”
“然後什麼?”
看見在自己眼前不停晃盪的鮮紅舌頭,有姝臉上毫無異色,叫故意嚇唬他的女鬼十分失望。直面猙獰可怖的厲鬼還能保持如此鎮定,這名少年應該不是常人,思及此,女鬼對他所謂的“交易”便有了幾分興趣。
“你之前說想與本宮做個交易?”
“嗯,我幫你報仇,你替我解答一個問題。”有姝頷首。
“你能幫我報仇?你可知道我的仇人是誰?”女鬼諷刺一笑。她想殺死的,可是天下間最尊貴的男人,而眼前這小太監卻大言不慚地說能幫她。如何幫?他恐連皇帝的面都見不到。
有姝認真解釋,“不是代替你復仇,而是襄助你復仇。看樣子你待在宮中已經很久了吧?卻依然未能成事,可見道行還不夠。我能助你變強。”這女鬼雖然比討債鬼厲害,但要對付的人卻是皇帝,其過程自然艱難無比。
這句話一下就戳到女鬼痛處。她無須旁人幫她復仇,之所以拼著魂飛魄散的危險也要滯留在宮中,便是為了手刃仇人。變強,她做夢也在想著變強。每每看見仇人在自己眼前晃盪,卻只能擾亂他們心神,製造幾個不痛不癢的噩夢,那種無能為力的憤怒比當初被勒殺時更痛苦百倍。
“你如何助本宮?”女鬼試探道。這少年很有一些古怪,暫且聽聽他要說些什麼也無妨。
“你先回答我一個問題,我便把法子告訴你。”有姝面無表情地道。
“你先把法子告訴本宮,本宮再回答你的問題。”女鬼不願吃虧。
那就沒得談了。有姝搖搖頭,轉身朝養心殿走去。他們站在一座假山後,隔著小孔洞便能看見殿前的空地,算算時辰,姬長夜也該出來了。
要報仇的是女鬼,她自然比誰都著急,見小太監話說一半就要走人,頓時戾氣暴湧,上前幾步欲掐住小太監脖頸逼問。對方卻似背後長了眼睛,拔腿朝養心殿狂奔,三兩步上了臺階,那速度比耗子還快。
有姝連著兩輩子處於疲於奔命的狀態,武力值的確不高,但逃命的功夫卻早已練得爐火純青,眨眼到了殿前,尚來不及剎住腳,就見姬長夜緩步而出。他連忙迎上去,扯住對方一片衣角。
姬長夜指了指他腦門上的細汗,低聲道,“又上哪裡淘氣去了?”
“就在御花園邊上站了一會兒。”有姝眨著無辜的大眼睛。
姬長夜習慣性地掏出手絹,想為少年擦汗,卻又忽然意識到此處是禁宮,人多眼雜,只得作罷。養心殿外空無一物,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