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案,說是上上下下毫無疑點,定能定讞。”
郝果子冷笑道:“放屁。這樣還叫毫無疑點?”
“這說明什麼?”金師爺衝他眨眼睛。
老陶接話道:“毫無疑點是虛,上上下下才是真。”
“什麼意思?”桑小土悄悄問郝果子。
金師爺道:“上上下下都打點好了。”
老陶皺眉道:“莫不是連刑部都打點妥了?”
金師爺道:“何必打點刑部?只要打點好通著刑部關係,這就算上上下下都打點好了。再說,樵夫是自願認罪,再清楚明白不過案子,就算沒打點,以刑部多事不如少事作風,只怕也會睜隻眼閉眼。”
陶墨沉下臉道:“這是條人命!怎麼能多事不如少事地睜隻眼閉眼?”
金師爺道:“東家是新官上任,見過案子少。刑部是什麼地方?天天聽得看得都是大案,他們手中多是滅門慘案。條人命與滿門幾百條人命相比又如何?”
陶墨下意識地反駁道:“話不可這麼說。條命也很珍貴。”他說完之後,又自覺反駁無力。
“每個人都只有條命。”顧射突然開口。
陶墨眼睛亮,拼命點頭。
金師爺長嘆,“可惜,天下做如此想官太少了。”
郝果子道:“少又不是沒有。有我家少爺不就好了。”
金師爺忽而笑道:“我突然希望東家有朝日能官拜刑部尚書,或大理寺卿。”
陶墨聽得連連擺手,“我,我當個縣官尚且不濟,怎敢如此奢望?”
金師爺哈哈笑。他原本只是隨口句,倒也並非真有此意。陶墨目不識丁,當個縣官已是勉強,想上達三公九卿確是異想天開。
顧射看著陶墨幫他剝著蛋殼側臉,眼神柔。“京官束縛甚多,倒不如地方官造福方百姓來痛快。”
陶墨聞言抬頭,見他眼波溫柔,時竟痴了。
“咳。”老陶乾咳聲,“金師爺他們還不知昨日發生之事,少爺不如說說吧。”
陶墨慌忙回神,臉上紅暈陣陣,支支吾吾半晌才定下神,將昨日發生之事道來。
他口才平平說得並不精彩,但郝果子和桑小土看顧射包紮傷口,眼前就彷彿出現了昨日驚險畫面,個個大驚失色。
陶墨說著說著,想起昨日顧射推開自己表情,後知後覺地出了身冷汗。
若是當時顧射沒有發現那支箭,又或是發現了卻沒有及時推開,那他今天就不能坐在這裡了。
老陶昨日聽陶墨說起這件事只是當事來聽,不曾有特殊感覺,如今再聽遍,看旁人變幻多端神情,才驚覺顧射竟是捨身救了陶墨。畢竟顧射再聰明,也只是個手無縛雞之力文人,那種情況下斷不可能靠張嘴說退對方。推開他應當是出自顧射本能反應。
也就是說,顧射下意識是在保護陶墨?
老陶很快推翻這種軒想法。或許只是顧射救人本能罷了。
陶墨看到眾人都沉默不語,知他們都被昨日之事嚇住,安慰道:“都過去了。那人說不定是附近強盜。”
顧射道:“並非強盜。”
眾人目光齊齊朝他看來。
“這樣身手強盜何必在荒郊野外守株待兔?”顧射道。
老陶道:“那依你之見?”
顧射平靜道:“是殺手。”
郝果子和桑小土都覺得後頸涼。
金師爺忍不住捧起粥碗,用雙手捂著。
老陶道:“你是說,那人就是衝著你和少爺去?”
顧射別有深意道:“比起刺客,我更好奇另外那個出來阻止人又是誰。”
老陶不自在地別開臉。
顧射嘴角微動,似笑非笑。
郝果子脫口道:“什麼人要殺少爺?難道是黃廣德?”
老陶皺眉。
郝果子自知失言,立刻垂頭懺悔。
金師爺道:“你們口中黃廣德可是洛城知府?”
從黃廣德這個名字出現起,陶墨臉色便不太好看,聽到洛城知府四個字,更是難看到了極致。
金師爺看他臉色,知道其中另有隱情,卻識相地沒有追問下去。
顧射突然道:“也有可能是殺晚風兇手。”
金師爺道:“有此可能。那人能買通縣令,疏通上下,說明神通廣大!四周定然佈滿他眼線。說不定,我們已經被人盯上了。”
光天化日,因他話竟變得陰森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