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鵑笑道:”我們姑娘說得極是;我為什麼勸呢?我也是這麼想呢!”
鴛鴦啐道:”你們主僕是一夥的。我再不和你們說話的了。”
我帶著紫鵑往外走;走到門口;收斂了笑容。回身道:”剛才的話並不是輕狂你。也是我們的真心話。閨房裡女兒的私房話兒;有什麼不好意思的。好姐姐;你放心。早晚;老太太會給你一個歸宿一個終身!”
回到前廳;見秋英正和賈母說那滿州關內的風土人情呢。聽的和說的都是興致勃勃。我不由得笑道:”你們好興致。”
賈母笑道:”這個姑娘好!不愧是福晉跟前的人。見識和談吐總是不凡的。比不得我們小門小戶的女孩兒家;畏口畏腳的。比不得這姑娘落落大方。”
秋英笑道:”我是最愛聽人誇的。既然老太太這樣誇我;我沒事也要多來兩趟才行。”
說得大家都笑了。一時;與秋英別了賈母登車而去。我是自己一輛車;秋英與紫鵑兩人一輛車。不知為什麼;一種淡淡的心酸迷漫在心頭。傅恆那充滿柔情與痛苦的眼睛只是在眼前閃現。”相見爭如不見?”為什麼還要讓我再見他?為什麼?在我強迫我的心稍稍平靜一些之後;又要讓我再到他?
不知何時;我發現淚已兩腮。我取出帕子悄悄試了。淚水涸溼了帕子上繡的一枝梅花;分外殷紅。
再入傅府;卻沒有進入棠兒的正房;而是徑自到了傅恆的書房。因見我疑惑;秋英笑道:”今兒有人給我們爺送來了兩缸牡丹花兒。這麼冷的天還能有這麼好的花!特意請林姑娘來看個稀罕的。這裡不但地下有火龍;而且有兩面牆是火牆;是這府裡最暖和的。因此就把花放到這裡了。姑娘先坐坐。我這就請我們太太去。”
果然一進房門;一種沁脾的清香就撲面而來。兩株種在兩個極大花缸之內的牡丹正噴豔吐芳;雍榮地開放。一株淡紫;正是著名的”葛巾紫。”一株白色;正是”玉版。”。一朵朵開得比碗口還大些。襯著碧青的葉子;國色天香之姿果叫人為之目眩神奪。
不知為何;忽然想起聊齋志異中的那則的故事來了。想起那兩個美麗的牡丹花妖的悲慘結局;一種心酸竟是無可排遣;不由得滴下淚來。
忽聽有人輕嘆一聲道:”你果然愛哭!這花兒也讓你傷心麼?”語聲低沉渾厚;正是傅恆的聲音。
我不由得身子一顫。輕聲嘆道:”你又何苦來見我?我們又何苦再相見?所謂相濡以沫;不若相忘於江湖。你為什麼總是勘不破這一點?”
慢慢迴轉身來;只見傅恆滿臉悽苦之色;立在我的面前。幾日不見;他清瘦了很多。眉宇間有濃濃的憔悴之意。我胸口一疼;脫口而出道:”你瘦了!”
傅恆專注地瞅著我;眼神膠著著深情與痛苦之意;他嘆息道:”衣帶漸寬終不悔;為伊消得人憔悴!”
我低下頭;輕聲道:”這個伊人只應該是棠兒姐姐。不應是別人!”
傅恆走近之步;呼吸可聞。他長吁一口氣。道:”未見你之前;只覺牡丹已是國色。可是一見了你;才知道;那花兒的好看不在花容而在花的精魄。”
:”玉兒;你為什麼會突然出現在我的眼前?為什麼會讓我看見你?”
:”你不施脂粉也這麼美麗。美麗得彷彿是謫下凡間的仙子一樣?你的身子這樣柔弱;彷彿江南最最柔弱的一株蘭草!可是;你又總是處變不驚;堅毅如同冬天裡怒入的紅梅。”
:”你的眼睛裡好象總有說不完的話;有女兒的柔情;更有一種看破世情的冷靜與無奈。”
:”你又哭了嗎?你的眼角沁出了兩顆淚滴;如珍珠一般。這是關於我的;你的一點心事嗎?”
傅恆的語氣越來越急促;越來越咄咄逼人。我的心被巨大的痛苦揉捏著;我強迫自己凝視著他的眼睛;儘量平靜道:”你只看這花兒好看;你可知這兩盆花兒也有她們自己的故事嗎?”
我的聲音清冽帶著牡丹花的芳香;我的神色漸漸平靜下來。我輕聲講述道:”從前;有一個叫常大用的洛人;因素日最愛牡丹。因為尋花期到了曹州。在那裡遇到了一個紫衣的絕色女子名為葛巾。因對她愛慕;就娶她為妻。因常生貧苦;葛巾亦出私房之金以助生活。後又招自己妹妹名喚玉版者嫁與常生之弟。自此常家生活富足安樂。不久;葛巾與玉版各生一子。”
傅恆聽得很專注。聽到此處;面上也現出羨慕之意。我苦笑一下;繼續說道:”然一日常生忽疑二女來歷不明;不思眼前幸福;不看二女持家之操勞。一意回去曹州探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