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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部分

,再度抹淨。建起這座博物館的人還不如這些微塵,許久之前就被遺忘殆盡了。

“想想看,”古亞爾說,“想想看曾聚集在這裡的知識有多麼廣博,如今這裡卻只有沙土——當然了,除非館長還儲存著那些學問。”

希爾憂心忡忡地四下張望,“我寧可想想大門在哪兒,等待著我們的會是什麼——古亞爾,”她悄聲說,“我害怕,非常害怕……要是他們分開我們呢?要是等著我們的是酷刑和死亡呢?強烈的震撼,雷霆般的恐怖……”

古亞爾自己也怕得喉頭髮緊,呼吸不暢。他壯著膽子四下看了看,“只要我還有一口氣在,只要我的胳膊還有力量抵抗,沒有什麼能傷害我們。”

希爾輕聲嘆道:“古亞爾,古亞爾,斯費爾的古亞爾呀——為什麼你要挑上我呢?”“因為,”古亞爾說,“我的目光飛向你,就像醉了的飛蛾撲向紅鋯石;因為你是最美的,我別無他想,只希望將美名賜予你。”

希爾一顫,輕聲說:“我必須勇敢;畢竟,若不是我,害怕的就是其他的姑娘……這裡是入口。”

古亞爾深深吸了一口氣,轉過頭,大步向前。

“去那兒吧,弄清楚……”

入口是附近一塊孤零零的巨石,上面有扇黑鐵門。古亞爾順著小路走到門前,用拳頭一下下捶著旁邊的小銅鑼。

大門吱呀作響地開啟了,清涼的風帶著地底的氣息迎面撲來。豁口漆黑一片,他們什麼都看不見。

“嗨,裡面的人!”古亞爾叫道。

傳來一個輕柔的嗓音,像剛剛哭過一樣,帶著濃重的鼻音和顫音。“來吧,往前走進來吧。有人在想著你們,等著你們。”

古亞爾向前探頭,讓眼睛適應黑暗。“請給我們亮光,免得我們走出路徑,摔到底下。”

那聲音斷斷續續顫抖著說:“不需要光亮。你們走到哪裡,哪裡就是路,建造路的人就是如此安排的。”

“不,”古亞爾說,“我們想看到主人的容貌。

我們應他的邀請而來,他最起碼的待客之道應當就是給我們光亮;應當在我們踏入地下城堡前照亮此地。

須知我們是追尋知識的探求者,是應該給予敬意的訪客。”

“啊,知識,知識。”那氣喘吁吁的嗓音悲傷地回應,“知識將屬於你們,完完全全屬於你們——關於諸多奇事的學識;唉,你們應當在知識的浪潮中游弋……”

古亞爾打斷那個悲嘆的聲音,“您是館長嗎?我走了幾百裡格來求見館長,向他請教。您就是他嗎?”

“絕對不是。我詛咒館長這名號,稱之為悖逆的虛飾。”

“那麼您是哪位?”“我什麼人也不是,什麼東西也不是。我是一個抽象的術語,一段情感,是一團恐懼,一身驚駭的冷汗,是一聲尖叫脫口而出時空氣的驚顫。”

“您用人的聲音說話。”

“為什麼不呢?我所說的這些都潛藏在人們內心深處最隱秘的地方。”

古亞爾放緩聲音說:“您沒有費心使您發出的邀請具有吸引力,這一點您本來是可以做到的。”

“不要緊,不要緊。你們得進來,就在此刻,走進黑暗,因為我的主人——也就是我自己——已經如黑夜一般熱情漸褪,意氣消沉。”

“如果有光,我們就進去。”

“從來沒有光,從來沒有粗魯的火把出現在博物館裡。”

“既然如此,”古亞爾邊說邊拔出他的火光匕首,“我就開創新的歡迎形式罷。看,現在有光了!”

刀柄的圓頭射出穿透黑暗的眩光;高高飄浮在他們跟前的鬼魂尖聲驚叫著,化成閃動的一條條帶子,像是被碾成金粉的金箔。空中飄散著點點輕塵,但他已經消失了。

希爾僵直地呆站著,像被催眠了似的。半晌,她震驚地倒吸一口氣,靠在古亞爾身上。“你怎麼敢這樣大膽挑釁?”

古亞爾回答的聲音半是歡喜半是驚顫:“老實說,我也不知道……也許我覺得無法相信這樣的事:命運女神指引我離開快樂的斯費爾,穿過叢林峭崖,深入北方荒原,僅僅是要我來這裡做一個畏畏縮縮的祭品。我是個放肆的傢伙,我不相信這樣沒有說服力的命運。”

他左右揮動匕首,於是他們看清自己原來是在一個地牢的入口,從一塊混凝土巨石上切削而出。地牢深處開了一個漆黑的深洞。古亞爾快步走過去,跪下來靜聽下方的動靜。

他什麼都沒聽到。希爾站在他背後,瞪大的眼睛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