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跨入酒樓,他便聽到幾個少年人嘆道:“有所謂女色禍國,可今朝這日食,怎是發生在張姬自殘之後?張姬都死了,陛下也重傷了,我們齊國,這是怎麼了?”
蘇威腳步猛然一頓時,又聽到另一個少年哽咽道:“張姬那樣的絕代佳人,怎麼就這樣死了呢?高長恭那小子也真是的,她既不願意你娶正妻,你不娶便是……怎能逼死了佳人?”
“蒼天亙古,世人萬千,這絕代佳人,百數年難得一有,便這般死了,實是暴殄天物啊”
這世間美好的事物,總是讓人喜悅迷戀的。而它們的消失,也總是讓人痛徹心扉的。張綺若在,她的種種行為,看不慣的大有人在,可她這麼一死,卻讓人遺忘了她的張狂和任性。
自從張綺的死迅傳出後,齊國上下,不知有多少人為她啕啕大哭。
就在這時,一個面目俊秀,身材高大的少年一衝而上,向著幾個少年郎顫聲問道:“你們說誰死了?是哪個張姬?”
見到他臉色蒼白,眾少年大起知已之感。一黑壯少年站了起來,大掌在蘇威的肩膀上拍了拍,泣道:“節哀吧。這世間皇帝都活不長,美人兒留不住,也是無可奈何之事。”
蘇威一把反扣住他的手。這麼一扣,那黑壯少年才發現眼前這面目俊秀的貴公子,竟然力大無窮。他一邊吃痛,一邊叫道:“你做什麼?放手快放手”
“哪個張姬?”
“不就是蘭陵王的寵姬?你小子快放手”
黑壯少年哇哇大叫中,蘇威猛然向後退出一步。他呆呆地看著幾人,喃喃自語道:“死了?死了?怎麼會死了?”
他實是不敢置信,猛然衝出酒樓,剛朝著晉陽方向衝出兩步,看著街道中來來往往的人流,卻不知道自己去了又有何用?
現在,說什麼都遲了
一時之間,蘇威悲從中來,少年人忍不住以袖掩臉,啕啕大哭起來。
張綺幾人剛想找家酒樓吃頓午餐,一轉眼便看到了這個痛哭流涕的少年。在少年的旁邊,路人不時回頭看頭,順便指指點點。“是為張姬一哭啊。”“那樣的絕色美人兒,是可惜了。”“這世道何人不可惜?”“是個有風骨的……偏這世間,唯有風骨易成灰”
一聲一聲的議論中,幾個婢女都轉頭看向張綺。阿綠也回過頭來,低聲說道:“阿綺,他在為你哭呢。這幾天老是遇到為你流淚的人。”
張綺恩了一聲,暗暗忖道:這個少年有點眼熟,可是在哪裡見過?
就在她定定地看向蘇威時,痛哭一場的蘇威猛然拭去淚水,抬起頭來。
陡然間,四目相對
感到這個有點眼熟的少年,哭紅的雙眼驀地睜得老大地看著自己,張綺連忙低頭,輕聲道:“我們走。”帶頭轉身離去。
當她走出幾步後,蘇威動了。他幾個箭步便擠開擁擠的人群,朝著張綺的方向追去。
……她的樣子,他在心中刻畫過無數次,他也擅長丹青,房間裡外,都掛著她的畫像。
已是刻骨相思,哪怕面目大變,便憑那隱隱的悸動,他也不會放棄。更何況,蘇威本是絕頂聰明之人,最善於收集細節,處理突發事變。他馬上從張綺匆匆轉身的動作中,察覺到了不對勁處。
張綺回到府中後,便把眾婢打發下去。
下午時,張綺見平安無事,暗暗好笑地想道:人家看你一眼,便草木皆兵了,也太小心了。她把眾婢使開後,便獨自帶著阿綠朝外走去。
——皇位更替這等大事,不是時時能有。她得抓緊這一二個月行事才是。
張綺所住的這個院落極顯普通,再加上北朔州是新建城池,沒有什麼權貴。整個街道中,少見馬車。因此張綺兩人也沒有坐馬車,而是徒步而行。
主僕兩人一邊說笑,一邊走向一側街道。剛來到一個巷子時,突然間二隻手臂同時伸出,一人一個,把張綺和阿綠扯入了弄堂中。
張綺正要尖叫,整個人卻被壓到了牆壁上,同時,一個少年青澀的聲音傳來,“別叫,別怕……張氏阿綺,我不會害你。”
他叫她張氏阿綺
猝不及防之下,張綺白著臉猛然抬頭,驚慌地向他看來。
對上她的動作,身子壓著她,一手捂著她嘴的俊秀少年雙眼大亮,他顫著聲道:“你真是張綺?原來你沒死?”不等張綺回答,他已是哽咽起來,“原來你沒死,原來你沒死……”
他也只是懷疑,便這麼一詐。沒有想到,竟給他詐中了
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