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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部分

他略微有些失神,竟然夢到了那妖怪,還做了這樣一個見不得人的夢。思及此,一張臉頓時又紅又白,恨不能鑽到地底下去。

又坐了會兒,將呼吸平復下來,他才將不慎跌落在地上的茶杯撿起,去到院中打了盆涼水,洗了把臉。

冷涼的水將他體內殘留的那點春意盡數洗淨,屋外涼風習習,明月懸空,正是一個寧靜春夜。

杜慎言此時也沒了睡意,又不想回屋,撿了塊乾淨的石階坐了下來,獨自望著月亮出神。

他在想那妖怪。

不知此時的他在做什麼?他是不是又坐在條蘭花溪邊,拿一罈桂花釀造的酒,邀一輪明月共飲?

那山林間的紅眼猴怪雖長相可怖,卻能釀出世間少有的桂花酒。蘭花溪邊有一株極老的桂樹,只在春天開花。

靜謐春夜裡,靜悄悄地開落,染香了溪水,也染香了整座空寂的山谷。人若是在這株春桂下,便能被這香氣燻醉。

那些紅眼猴怪便用這株春桂的花釀酒,釀出的桂花酒香醇濃郁,十里飄香。

往年這個時候,那妖怪都會帶他去溪邊,一起飲一罈桂花釀,醉了,就躺下來,聽桂花簌簌而落的聲音。

這妖怪看似頑石也似的粗悍無狀,卻帶他做盡了這天下最風雅的事。

杜慎言愣愣地想,奇也怪哉,他明明從小在吳縣長大,度過了十數個春,就連繁華京城,也待了整整四年,為什麼記憶中,唯有和妖怪度過的春夜,仍歷歷在目,清晰得猶在眼前?

垂下眼來,忽然低低笑了出來,他這副身體,早已烙下了那妖怪的痕跡,就連心裡也心心念念想的都是他,他又還有什麼資格再去惜取劉三小姐這位“眼前人”。

心裡慢慢下了一個決定。

杜慎言在院中坐了半宿,第二天便起得晚些。洗漱完後,進了飯廳,發現杜謹行和秋娘都已穿戴好華服,就連茵茵,也穿上了新衣裳,快把粥喝完了。

杜慎言一愣,就見秋娘笑著招呼道:“簡之,快吃些粥,就等著你了。”

杜慎言入了座,微笑道:“今天什麼好日子,穿戴得這般漂亮,莫不是要出門?”

“你呀,離家這麼多年,連這個日子都忘了。”秋娘嗔怪道,“三月三,花朝節。”

杜慎言這才想起,吳縣有三月三祭花神的傳統,當下笑了起來:“是我糊塗了。”趕緊端起了粥碗。

茵茵已經等不及了,扒著杜慎言的腿,奶聲奶氣催促:“小叔叔,你吃得快一些。”

秋娘將茵茵抱走,打量了一番杜慎言,道:“你一向穿得素淡,今天就別再穿成這樣了。”說著去拿了一件衣服,讓杜慎言換上。

卻是她親手做的一件衣服,湖藍色的綢子,繡著深色的滾邊,鮮亮的色彩襯著書生白皙的面板,便如錦緞包裹著一方美玉,讓秋娘也看得呆了一呆。

秋娘嘴角含笑:“穿成這般,不曉得要引得多少姑娘芳心暗許。”

一席話,說得書生面紅耳赤。

杜謹行見弟弟面露窘迫,笑道:“好了,秋娘,簡之面皮薄,你就別再打趣他了。”

秋娘笑了兩聲,不再提這事,杜慎言才微微舒了口氣,同哥哥一家出了門。

第30章

孟春時節,正是百花吐豔,萬木爭春的時節。一路上花紅柳綠,桃杏芬芳。人們都穿著春衫,沐浴著暖風燻日,去郊外踏青,拜花神廟。

杜謹行抱著茵茵,攜著妻子走在前面,杜慎言就慢慢地跟在後面。漫步到壽桃湖邊,走在前面的秋娘步子便慢了下來,忽然聽到她喚了一聲:“劉三小姐!”

讓了開去,杜慎言一時不防,便同一人撞了個面對面。

那姑娘正是上次見面的劉員外家的三姑娘,寶娟。她略有些羞澀地同秋娘打了個招呼。

秋娘同她寒暄了兩句,側過頭瞥了一眼杜慎言,眼中帶笑,嘴裡道:“沒想到能在這裡碰到,可見這真是緣分。”

寶娟偷眼去瞧站在對面的青年,只覺得那人修眉俊目,靜靜地站在那兒,便如月下寒梅,既清且秀,心中砰砰直跳,羞澀地垂下頭。

秋娘搖了搖茵茵:“茵茵,是不是累了?”轉頭對著杜慎言道,“我和行之帶著茵茵休息一會兒,你陪著劉三小姐吧!”不等杜慎言回答,就拉著杜謹行走了。

杜慎言哪裡不知道秋娘的心思,嘴角不由露出一個苦笑,恐怕今天穿這一身衣服,也是秋娘算好了的。

閉了閉眼,轉過身來,對寶娟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