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裡,唐瑛側頭看向養馬人,微笑著道歉:“大叔,恐怕這幾天得勞累您了。我們找到大軍後,還得請您帶路回來。”
“這沒什麼,我也是老兵了,知道該怎麼做。何況,可以幫你,我很高興。”養馬人一口應承了下來。
聽了養馬人的這句話,唐瑛眨眨眼,笑道:“大叔,你還欠我一個解釋呢?為什麼幫我?因為我是公主嗎?”
養馬人定定地看著唐瑛,輕聲道:“不,我幫你,是因為我知道你應該不是真正的大唐公主。”
“啊?我……不太明白。”唐瑛更加疑惑了。
養馬人依舊眼都不眨地看著唐瑛道:“前兩年,有個中原來的漢子,叫單雙的,在我們草原上尋找他失散多年的叔叔。他來到王庭的時候,我正好被大可汗派去薛陀延部征馬的特勒帶了去,所以,沒能見著他。”
唐瑛心裡猛地一緊,呼吸頓時緊促起來。是的,她化名單雙在草原上四處晃悠的那一年,圖科蘇爾的一個兄弟曾經告訴她,在突厥王庭的馬廄裡,有個養馬漢人很像她要尋找的人。當時,圖科蘇爾帶她去找人的時候,那人卻不在。難道,眼前這位養馬人,就是她要尋找的……親生父親?
養馬人似乎知道知道唐瑛為什麼突然變的喘不過氣來,他沒有繼續說,而是靜靜地看著唐瑛,等她稍微平靜一些,才繼續道:“我並不認識單姓的人家,也沒有單姓的朋友,但,那位小哥描述的人,卻跟我太過相似。那位小哥要找的是唐姓人氏,山東聊城郡人。而我,正是姓唐,也叫唐凌,也是聊城郡人士,與那位小哥找的人一樣,也是大業八年為了躲避河役帶著妻子和女兒離開的家鄉,也是大業九年在河南郡被官軍抓去征討高句麗,從此和妻女失散到今。我的女兒,那一年七歲……名字也叫唐瑛。”
唐瑛張了張嘴,卻是根本無法發出聲音,她用盡了力氣死死地拽住韁繩了,因為她不敢鬆手,因為她此時根本無法控制發抖的身體,上天突然將如此巨大的喜悅送到她的面前,她一時之間竟然無法承受這種喜悅。
養馬人翻身下了戰馬,將手伸給了唐瑛。唐瑛出自本能地一把抓住這隻大手,死死地抓著,再也不想放開。
“下來,歇一會兒好嗎?”
溫柔的聲音響在耳邊,唐瑛就像夢遊一般應了一聲後,被養馬人從戰馬上扶了下來。靠在養馬人的胸膛上,雖然那種踏實中的溫暖一下子包圍了她,但唐瑛的淚水卻慢慢地流了下來。她想伸手去撫摸眼前人的臉,抬起的手,最終卻死死拽住了眼前人的前襟,死死的拽住,生怕下一刻這個人就會消失一般。
養馬人的眼中也包含了淚水,輕輕拍拍唐瑛的後背,哽咽道:“我雖然沒見到那位小哥,也不知道他受誰所託來找我,或者找一個跟我相似的人,但,我心裡卻有了希望。我一直在向老天祈求,祈求老天能讓我如願再見到那位小哥,祈求那位小哥真是來找我的,祈求這是我的妻子或女兒託付的他。”
“是,是我,那是我。”唐瑛終於能說話了,而喜極而泣的淚水一下子湧了出來:“這些年,我一直在找我的父親,一直在找。我一直堅信,我父親沒有死,他一定生活在某個地方,等著我接他回家。我的父親,我的父親,爹呀,爹呀………………”
雖然果斷將以往都拋棄了,一貫堅強有韌勁的唐瑛,從來不允許自己在人前表現出軟弱的唐瑛,此時,卻是一下子放聲大哭起來。她畢竟是個女子,畢竟還是那個有情有義的唐瑛,拋卻過往的悲傷,強忍了數月之久的悲痛,和查德親人的喜悅,攪合在了一起,她再也無法控制自己,嘶喊著,伏在這一世的父親懷裡,放聲痛哭,完完全全地把情緒爆發了出來。
唐凌,這位同樣在喜悅和幸福中煎熬的父親,此時卻強忍了淚水,慢慢地拍打著女兒的後背,幫她舒緩著情緒,而淚水,卻是完全不受控制地流下,滴在了唐瑛的頭盔上,又慢慢地沁進了自己的胸懷裡。
不知道過了多久,唐瑛終於平緩了情緒,從唐凌懷裡抬起頭來,她那張依舊佈滿了淚水的臉上,卻全是喜悅,低低地叫著:“爹,爹,爹……”
“瑛兒。”慢慢撫摸著女兒的髮梢,唐凌臉上卻是喜憂參半。
得回了女兒自然是大喜之事,但,女兒眼下的處境,和她那莫名其妙身份,卻讓飽經滄桑的唐凌有些憂慮。
收拾一下已經一塌糊塗的心情,唐瑛放開了緊拽著的衣襟,從父親懷裡脫出來,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爹,我,我一時沒能控制住。”
唐凌已經抹去了淚水,笑著看唐瑛,怎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