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了任何事情,只能在家裡施施威風——今天早晨,他就把朱翊銀和他母妃暴打了一頓,這幾乎是每天必上演的曲目了。
但今天受裕王那邊的刺激,景王下手有點重,他直接把年僅兩歲的朱翊銀打昏了過去,到現在還沒醒過來。王妃要請太醫看,景王卻不許,甚至把常駐府上的太醫都攆了出去。
“讓他去死,讓他去死!”朱載圳已經醉了,趴倒在桌上,還咕嚕著含混不清的醉話道:“丟人現眼的孽種,孽種,孽種啊……”
聞聽此言者,無不面色煞白,只恨自己為何出現在這裡。
在離長安街不到十里的獄神廟刑部大牢中,也有一場小小的酒宴,是嚴世蕃和羅龍文,向獄卒買了酒菜,在地上擺好,像模像樣的對酌起來。
羅龍文問道:“三法司的奏疏已經咱們也看了,完全是按照東樓公的想法定的罪,這是不是說,咱們這次死不了了?”
嚴世蕃夾一塊豬頭肉,滿臉享受的咀嚼道:“小華,你且放心暢飲,咱們這回是鐵定死不了了,數日之內,定有判決,八成還是流放幾千裡,這次咱們直接去日本,”說著壓低聲音道:“這二年,我早預感有這一天,已將家裡的大部分資財,都變成了海上的船隊,還有一部分,也已經派人送到沿海島嶼隱匿起來,只等咱們登上船隊,便去去了財寶,到時候咱們有船有錢,直取日本……殺了那裡的國王,咱們也當個皇帝高興一回。”
聽他早已經安排好後路,羅龍文也放下心道:“不知咱們的船隊有多大規模?”
“一共三支,每支都是百艘以上的大船。”嚴世蕃伸出三根指頭道:“都由我的心腹領著,掛靠在王直名下。”
羅龍文大喜,將船隊細節追問不休,嚴世蕃也是高興,毫不隱瞞的講給他聽,兩人一邊喝著酒,一邊意淫將來的海盜生活。羅龍文興奮之餘,未免又有些心酸道:“只是今生恐怕故土難回了……”
“那也未必。”嚴世蕃搖頭道:“說不定皇上還念我父,再降恩命,也未可知……”當然他也覺著不靠譜,嘆口氣道:“到如今這般田地,能去海外逍遙為王,已經是極好了……”說著面色一陣猙獰,腮幫子顫抖道:“只恨無法取那沈默、徐老頭兒、及鄒、林諸賊的首級,難消我心頭之恨!”他也知道,除非下輩子,不然再沒有報仇的機會了。
羅龍文還有愁腸,嚴世蕃卻笑道:“今朝有酒今朝醉,我倆先痛飲一番,到了出獄,自然深信我言,毋勞多說!”於是兩人放開心懷,暴食濫飲起來,不一時吃得爛醉,直接躺在地上鼾睡起來。
比較起嚴世蕃、羅龍文,伊王的待遇好多了,他只是被軟禁起來,除了失去了自由,吃喝用度並沒有虧著他……當然比不了在王府時,至少沒有女人讓他玩樂。
但伊王沒有嚴世蕃的‘樂觀’,他生性焦躁多疑,每天都處在惶惶不安中,茶飯不思,夜不能寐,原本就十分消瘦,現在更是皮包骨頭了,要不是還幻想著皇帝能念在他祖上是開國親王的份上,格外開恩,放他回去,朱典楧怕真的撐不住了。
比較起來,住在他隔壁的另一位,精神狀況就好多了——前司禮監首席秉筆、提督東廠太監陳洪,被穿了琵琶骨,用鐵鏈拴住,以防這位高手暴起傷人,甚至逃竄。
但陳洪似乎已經對一切失去了興趣,包括逃跑,當然他也逃不了。只見他披頭散髮的盤坐在床上,雙目木然無神,左手持一笤帚,右手捏住一根根笤帚毛,勻速而緩慢扯下……只見他身前已經堆積了厚厚的一層笤帚毛,還有十幾個光禿禿的笤帚頭。而在他左手邊,還整齊的碼放著幾十個嶄新的……笤帚。
這倒不是錦衣衛的弟兄們孝順,而是若沒有這東西,陳洪便會狂躁的吼叫,非得給他個笤帚扯著,他才會安靜下來,就當花錢買了個清靜吧,所以大夥兒給他買了五十個笤帚,讓他慢慢撕著玩。
比起上面所有人來,袁煒更加自由,皇帝沒有停他的職,一切待遇照舊,甚至沒有限制他的自由,但他的狀況卻是這些人裡最糟糕的。從返京路上,他就病倒了,來京裡後延醫問藥,卻不見好,反倒眼看著的一日不如一日,只剩最後一口氣了。
昨天夜裡,他便昏厥過去一會,太醫看了說,可以準備後事了,家裡人哭號著給他換了壽衣,兒孫們守在床前,等待他嚥氣的那一刻。
終於,到了中午時分,袁煒迴光返照,睜開眼看看妻子兒孫,喘息道:“我怎麼聽著有樂聲?”
他的長子小聲道:“裕王府今日大慶世子百歲,皇上都去了呢。”
“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