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往東邊去。”
“乙埋,乙埋,你也上馬,你往東邊去。”
“你,吳宗,你往北邊去。”
人肉喇叭李諒祚,在中軍將臺附近團團轉,興許無線電臺是他此刻最需要的東西,一千部電臺,大概就夠用了。
喊了好幾圈,李諒祚再次上了講臺,抬眼遠望,乍看一眼,東邊黑壓壓的步卒竟然離他越來越近了,急得他又是開口大喊:“往東邊去,快,都往東邊去。”
城頭之上,甘奇打鼓打累了,換了個軍漢繼續,他甩著兩條手臂,站在垛口處,身邊還立了一杆“甘”字大旗,讓所有人都能看到他。
韓絳站在甘奇身邊,他在打量甘奇,他與甘奇不熟,若是真要分一下官場上的陣營,韓絳此時大概算是富弼一派,算是甘奇政治上的對手,也是因為富弼,他才會來這延州負責軍事後勤之事。
之前甘奇從龍州節節敗退到延州城,被党項十萬大軍團團圍困,第一次上戰陣的韓絳,多少也有些驚慌失措,連朝堂的奏報都寫好了,準備彈劾甘奇指揮不力,避戰而退。
如今再看甘奇,韓絳微微仰頭,看著甘奇那意氣風發的臉,莫名有一種崇敬之感,到處都是屍山血海的廝殺,韓絳的注意力卻都在身穿金甲的甘奇身上。
興許他還有一些羨慕,進士及第,混到甘奇這樣,實在教人羨慕,運籌帷幄之中,把十萬党項玩弄鼓掌,困在這延州城外,如熱鍋上的螞蟻一般。
以前韓絳從來不相信什麼天才之說,如今看著甘奇,他相信了,相信這世界上真的有人天生下來就不同凡響。
甘奇似乎也注意到了身旁的韓絳在不斷打量自己,轉頭看了看韓絳,問道:“韓知府有何疑問?”
韓絳連忙收回眼神,答道:“甘相用兵如神,下官佩服。”
“此番韓知府也功勞不小,軍中一應輜重排程,皆仰賴韓知府操勞,回京之後,必為你向官家請功。”甘奇如此答了一句,多少有些生份。
韓絳聽得甘奇這麼說,只以為甘奇誤會了他是在爭功勞,連忙說道:“相公誤會了,下官只是看著城外這番場面,心中激動。”
甘奇點著頭,也打量了一番韓絳,說道:“待得戰罷,救死扶傷打掃戰場之事,還要韓知府操勞一番。”
“這是應該,下官分內之事。”韓絳答著,卻又多說了一句:“相公,下官准備寫一封彈劾的奏摺,彈劾延州知府陸詵貪生怕死,怯戰懦弱之事。”
韓絳這是在與甘奇示好,顯然他知道甘奇私自把陸詵關押起來了,韓絳是準備幫甘奇一下,不論這個忙幫得是大是小,都是韓絳此時的心意。
甘奇笑了笑:“嗯,此賊必要嚴懲。”
韓絳拱手,不再多言。
城外戰場,越打越小,無數的黑色鐵甲從外圍而來,不斷壓縮著是党項人的空間。
党項人外圍受到陣型嚴整的威武軍壓力,後面又被從延州城出來的兩萬多人打了一鍋粥,各處都難以組織真正的防禦與反擊。
但是党項人並非真的就是被包圍了,威武軍也不可能包圍得了党項人,党項人的去路還是有不少的,比如上山,只要一上山,必然能跑脫,因為威武軍只是從各處路口而來,堵住的也是路口的去路,打的也是想爭奪路口的党項人。
所以無數的党項人,自然而然就開始上山了,連馬匹都直接扔在山下,手腳並用開始往那些黃禿禿的土山上爬,便是這些党項人也知道,只要一上山,命就保住了。
當李諒祚看到視線之中漫山遍野的党項人之時,便也知道大勢已去,人之戰意一散,再精銳的軍隊,也就散了。
越來越多的人往四處的山上爬,甘奇自然是樂見其成的,全殲十萬党項與城下,那是不可能的事情,別說人了,就算是十萬頭豬在這裡到處亂竄,也不可能全部擋得住。
當看到党項人開始上山的時候,甘奇也就下了城頭,親自上馬出城,兵貴神速,下得城下,甘奇便與章楶說道:“組織糧草人手,準備往龍州運糧。”
甘奇此時出城,短時間內就不會回來了,党項人怎麼跟他過來的,他就要怎麼跟著党項人回去,綏州,龍州,宥州,一路而去。
城外中軍將臺上,再也看不到一身銀甲的李諒祚了,將臺空空如也,一個人都沒有了。
已經趕到山下的李諒祚,還停了停腳步,看了看自己的馬,咬牙切齒說道:“朕發誓,朕發誓,一定還要打回來。”
說完這句話,李諒祚棄了馬,手腳並用開始往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