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拂簾踏入室中,青年莞爾一笑,叫她過來。
“翠翠,我在想,要給我們女兒取個什麼名字。”
衛檀生篤定地認為會是個女兒,直接略去了兒子的可能性,惜翠已經懶得再糾正他。
“你想到了什麼?”
惜翠走到桌前,低頭看了一眼,直看到了潔白的紙面。
幼時以聰慧名動京師的衛家三郎,卻在取名一事上,沉思許久,始終沒拿定主意,
衛檀生坦蕩地笑道,“什麼也沒想到,倒是想了個小名。”
左想右想,到底也想不出來,衛檀生乾脆擱下筆,“翠翠,你說叫妙有如何?”
惜翠本來也不擅長取名,“妙有”具佛性,寓意也不錯,男女都可叫這個,便同意了下來,傳到衛楊氏與衛宗林那兒,都沒什麼異議。
如此,便定下了妙有這個小名。
得知她懷孕之後,吳水江與吳馮氏也來看過她一次,吳懷翡雖然驚訝,但也不甚意外。
她與衛檀生成親已有一段時日,有孕也實屬正常,由於吳懷翡懂醫術,又是大姊,吳馮氏便常常叫吳懷翡來看她,幫她安胎,吳懷翡欣然地受了。
高騫不知從哪兒得來訊息,也送上了一份賀禮,但礙於如今的身份,卻不好當面再見。
小妹已經懷孕,高騫心中說不上來高興,也說不上來不高興。
無法再相見,只能從旁人聽說她已作人婦,已為人母。
高騫浮浮沉沉,心緒複雜,其間滋味難以道明,只沉默不言地備下一份厚禮送了過去。
他如今能力與地位還不夠強大,還不至於能像從前那般護住她,為她遮風擋雨,日後,他還會繼承高家,一步一步往上繼續走,直到足夠強大為止。
吳懷翡來了兩三次便發現了她身體上的古怪之處。
有衛府與吳府小心翼翼地照料著,她脈象卻還是一點一點地弱了下來,這變化很細微,更像無聲的蠶食,但吳懷翡為人細心,依舊是察覺出來。
不過,她只當是她從小體弱的緣故,只叮囑她要好好照顧身子。
收回手,吳懷翡柔聲道,“藥是三分毒,你有孕在身,我待會兒為你寫上幾幅藥膳,便照這個調理。”
她的身體,她最清楚,吳懷翡看見的正是系統所說的日漸衰竭。惜翠真心實意地謝過了她。
吳懷翡又陪著她說了一會兒話,眼見時間不早,起身告辭。
出門時,正好撞上了衛檀生回來。
她頜首打過招呼,各自鎮靜自若地道了別。
時至今日,吳懷翡自然是樂見衛檀生能與高娘子舉案齊眉,和睦相處的。
往日種種,兩人都不甚在意。
惜翠看衛檀生進來,猶豫了一會兒,開口問道,“檀奴……你能否幫我一個忙。”
顧小秋那兒她不能再去,也不知於自榮會不會再為難於他,只能託衛檀生有意照料他幾分。
衛檀生凝視她良久,將她攬入懷中,終究是輕聲嘆了口氣,“好。”
回想吳懷翡的叮囑,又想到古代的生產條件和她的身體素質,惜翠心裡也有點兒忐忑,為了到時候能少吃一些不必要的苦,也為了孩子,她開始有意識地多多鍛鍊,這具身體太單薄了。
於此同時,更重要的是,她也要想辦法培養衛檀生與他(她)的感情,培養他作為一個父親的責任心,在她回去後,不至於走上極端。
日子突然變得極慢,於春光中漫不經心的滑過。
惜翠有意叫衛檀生問空山寺要來一顆菩提樹苗,在院中闢了一處空地。他在空山寺的時候做農活做慣了,種起樹來倒頗為趁手。
春天快盡了,天氣轉暖,青年揩去臉頰上的汗水,抬頭看了眼天上的日頭,轉頭對她笑道,“等日後長成了,到了夏日,我們便能坐在此樹下歇息乘涼,偷得浮生半日閒,也不過如是。”
過了幾天,晚上又下起了暴雨。
惜翠當時正臨窗伏案寫著筆記,雖然不能陪伴他(她),但她還是儘量減少他(她)日後沒有母親相伴的孤寂。她寫的大部分都是日記,也間雜著些現代的童話或科普知識,分了他(她)不同的年齡和時間段。
一年的時間,足夠她寫下不少東西。
春雨來得突然,霎時間狂風大作,雨水如鼓點般落了下來。
想到兩人親手種的菩提,惜翠擱下筆,趕緊叫上衛檀生一起,披上衣,提著燈籠,撐著傘去看。
樹苗被那一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