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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9部分

下車吧!”

前面一片桃林,小溪旁有個小小的廟宇,此刻已近黃昏。庵堂裡隱約有梵唱傳出,想是寺尼正在做晚課。

桃林小寺。風景幽絕,這位素心大師,果然是位雅尼,否則又怎會和秋靈素那樣的美人結為知友。

庵堂的門,是開著的,楚留香走了進去,庵內尚未燃燈。梵唱之聲不絕,一位烏衣白襪的女尼,卻幽然站在梧桐樹下的陰影裡,似乎正在悲悼著紅塵中的愁苦,到了這種地方,楚留香的腳步也不覺放輕了。

他躡足走過去。試探著問道:“不知素心大師可在庵裡?”

那烏衣女尼瞧了他一眼,合十道:“貧尼正是素心,不知施主從何而來?為何而來?”

楚留香道:“大師久避紅塵,不知可記得昔年有位方外摯友秋靈素麼?”

素心大師道:“記得即是不記得,不記得即是記得,施主何必問?貧尼何必說?”

楚留香微笑道:“說了即是不說,不說即是說了。大師若是執意不說,豈非著相了?”

他能與無花談禪,這機鋒自然是會打的。

素心大師嘴角泛起一絲微笑道:“施主倒也懂得禪機。”

楚留香道:“略知一二。”

素心大師嘆道:“施主既是解人,貧尼又何苦不解,施主既然來到此地,想必已聽孫學圃說起,秋靈素請人作畫,乃是為了贈別。”

楚留香道:“以後呢?”

素心大師道:“靈素早有慧根。割斷情絲後,更一心別絕紅塵,二十年前,便已在貧尼剃度下出家了。”

楚留香失聲道:“出家了?現在”

素心大師微笑道:“以她那樣的慧根靈悟,自然不會久在紅塵受苦。”

楚留香駭然道:“她她難道已死了麼?”

素心大師合十道:“瀟灑來去,無牽無掛阿彌陀佛,善哉善哉!”

這結果倒當真是大出楚留香意料之外。他委實再也想不到這秋靈素竟非嫁人,而是出家,更未想到她竟已死了。

他整個人都怔在那裡,竟似已動彈不得。

素心大師含笑道:“施主自何處來。何不自去處去?”

楚留香茫然轉身,走出了門,喃喃道:“秋靈素既已死了,那些書信又是誰寫的呢?難道是別人假冒她的姓名?難道左又錚出門根本就和她沒有什麼關係?”

直到此刻為止,本來也沒有什麼確切的證據可以證明左又錚等人所接到的書信,就是秋靈素寫的。

他現在所能證實的,只不過是左又錚、西門千、靈鷲子、札木合等四人,都曾為秋靈素著迷而已。

楚留香喃喃苦笑道:“但這並非就是說他們都是為她而死的呀,現在,秋靈素既然早就死了,我一切又得從頭做起。”

這時他已走出桃林,又走了幾步,突然頓住腳,失聲道:“不對!這件事有些不對。”

他將這件事每個細節又想了一遍,拍手道:“素心大師足未出戶,又怎知我去找過孫學圃?又怎知道他告訴我‘靈素請人作畫,乃是為了贈別’?”,他轉身又入那庵堂,梧桐樹下,已無人影。

梵唱仍不絕,楚留香衝進去,堂內誦經晚課的女尼,都被驚起,楚留香目光自她們臉上一一掃過,找不著方才那烏衣白襪的女尼,大聲道:“素心大師在哪裡?”

一個老年女尼惶然道:“小庵中並沒有人號做素心。”

楚留香道:“素心大師明明是烏衣庵的主持。”

那老尼道:“小庵乃是桃花庵,烏衣庵從此繞城西去,還有數里。”

這裡竟不是烏衣庵?

楚留香又不禁怔住了,訥訥道:“方才站在樹下的一位烏衣白襪的師父,不是貴庵中的人麼?”

那老尼瞧著他,就像瞧著瘋子似的,緩緩道:“小庵中所有的人都在這裡晚課,方才梧桐樹下哪裡有人?”

楚留香向西急奔,暗歎道:“我怎地如此糊塗,城裡的大車,怎會在貧民窟外等著接客?貧民窟裡哪會有坐得起車的人?他明明是在那裡等著我,等著我上當的,他如此做法。自然是要我以為秋靈素已死,將我誘人歧途。”

這時已是黃昏,這裡是郊外,楚留香施展起輕功,沒有多久,就又瞧見一座寺院建在山腳下。

荒涼的寺院,閃著一盞鬼火般的孤燈。風吹得庭院中的落葉沙沙響,彷彿有幽靈在上面踽踽獨行。

晚風吹來,楚留香只覺背脊上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