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您今天這麼早就忙完幫務了,快快進來,外面太冷了,要是凍壞了可心疼死人家了。”
說著,女人一把拉住劉繼來的手掌,兩人進了屋子,用一方紗罩蓋在油燈上,使得燈光黯淡分散,又幾步間走到屏風之後。
只是此時的女人已經不是剛才那副驚喜莫名,心疼自家男人的模樣,相反,清麗的臉上滿是不悅,掛滿了我不想見到你的表情。
“我已經說過多少次了,在我練功的時候不要來打擾我,怎麼,披星劍法又有哪一招哪一式看不懂、練不通了?劉繼來,你好歹也練了這麼多年的武功,悟性怎麼就這麼差?按你這個進度,再過個三五年,也未必能將這套劍法練到小成。”
劉繼來被損了一通,不過絲毫沒有不悅,反而一副聆聽教誨,受用匪淺的表情。
這套披星劍法劍招精妙,運氣法門繁複,威力極為不俗,遠超他原先修煉的狂浪刀法,而來源,正是出自面前的這個女人。
平常他暗暗練劍,多有不懂,難以悟通之處,所以時常來向這個女人討教,被人厭煩也是正常,只是這次跟劍法無關,倒是讓她誤會了。
看到女人表情緩和不少,劉繼來才面帶鄭重,將剛剛下屬稟報的事重述了一遍。
聽到自己弟弟,也就是邱大勇差點吃了大虧,毒蠍就在背上爬來爬去,年輕女人臉色極為陰沉,眸子中泛起血色,看的劉繼來心驚膽戰,退後幾步保持一個安全的距離。
“所以你懷疑他們來赫章縣的目的可能是為了祖萬春?天蠍門小門小戶,哪裡來的膽子敢和我們聖教為敵?還有,祖萬春的行蹤隱秘至極,神捕門的高手又被我教護法拖住,不可能走漏出去的。”
年輕女人說起聖教,面泛紅光,一臉的憧憬與陶醉模樣,說道天蠍門,又是一臉不屑,帶著冰冷的殺機,看的劉繼來惡寒不已。
當初他見這個女人貌美如花,色心大起,才想娶回家給他生個大胖下子,也好給劉家留下香火。
只是天曉得這個女人竟然是拜火教的餘孽,新婚之夜趁他不備,給他服下一種毒丹,每月月初如果沒有解藥,就會腹痛如蟲噬,生不如死。
若只是一個弱女子,他劉繼來大可以以武力壓迫,驅使她交出解藥。
只是讓他絕望的是,他賴以為傲的狂浪刀法,在這個看似柔弱的女人面前不堪一擊,其武功之高強,已經到了真氣離體的境界。
他本身就是一個貪生怕死之徒,被人逼服毒藥,又打不過人家,索性在邱敏君,也就是面前這個女人的蠱惑下,暗地加入拜火教,成為其中一員。
披星劍法就是邱敏君作為教眾的福利之一傳給他的。
而明面上兩個人是夫妻,他對對方寵愛有加,但暗地裡,他不過是個生死不由自己的傀儡,連那個草包一樣的邱大勇,也在邱敏君的庇護下,成了縣城的一個大爺。
“雖然被人發現的可能性極低,不過寧可殺錯,不可放過,你現在就去調集人馬,將那一夥人斬盡殺絕,萬萬不可留下活口。
還有,這件事你就推在大勇身上,如果只是江湖散修,死了也就死了,咱們沒有麻煩,如果和官府,乃至一些大幫派有交集,就說是尋仇。
我弟弟被他們折辱,這麼多人都看得到,找人報仇天經地義。”
雖然早知道邱敏君膽大包天,心狠手辣,但劉繼來還是被驚了一跳,現在他可巴不得低調不惹事,鬧出這麼大的動靜,被人發現身份怎麼辦?
“這,這不好吧。我也只是懷疑,不過畢竟沒有更多的資訊,萬一他們是神捕門或者官府的人,殺了他們,劉盛源也保不住我。”
劉繼來頗為猶豫,江湖仇殺好說,就算神捕門一般也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要是殺的本身就是神捕門的人,只怕上天入地也沒人能保得住他。
“是又如何?他們表明身份了嗎?還是身上穿著官服?既然都不是,那就是江湖人。
江湖人,江湖事,江湖了,虧你混了這麼多年,連這麼簡單的道理都不懂。
也許我們殺人報復太過火,但只要抓住這一點,我篤定神捕門不敢找你麻煩,除非它想和大江盟,乃至整個江湖武林作對,真到了那時候,你以為大周頂得住嗎?
無非是死幾個小人物,要是追究你的麻煩,壞了明裡暗裡大家都默許的規矩,那就太得不償失了。”
邱敏君坐在梳妝檯前,將一頭烏黑秀髮順在左肩下,手上拿著一柄木梳邊梳理邊道,言語之間,儼然一個老江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