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錦的話語依然很平靜,這回莫惜庭的臉色卻漸漸變了。他的眸子很亮,就像黑曜石一般,能把人深深吸進去的那種幽深的顏色,然而,你卻不會知道這種幽深背後,是怎樣的危險。
如錦動用心智撇開視線,她想,也許他就是用這樣一雙眼睛讓紅菱和絲芊淪陷的吧。可憐她們被深愛的人算計了都不知道,呵呵,說起來,前世她秦如錦可不是和她們一樣嗎?她也不過是吃一塹,長一智。
莫惜庭忽然沉下臉色,眼眸裡隱隱透出些紅色。這個女人在他面前為什麼如此的無所畏懼?好像問心無愧的人是她一樣!不,他才是那個掌握一切的人,他要讓她明白,就算她躲到天涯海角,就算已經時隔十四年,他也一定要讓她付出代價,讓她追悔莫及!
莫惜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揪住如錦的衣襟,然後以絕對的力道把她拉到自己的面前,一直近到可以看清楚她因為驚恐而睜大的褐色瞳仁裡映出他的影子,他灼熱的呼吸噴吐在她的面頰上,幾乎是立刻她的臉就燒了起來,透出可疑的淺淺的緋色。
他低低的笑了,聲音裡怎麼聽都有些愉悅,那種鄙棄的、蔑視的愉悅,在他眼裡,她就應該是這種樣子的,低賤不堪,繡花稻草,只要稍微靠近男人就會放蕩的那種女子,她是這樣,她的母親也是這樣。都是□,都是一見男人就腿軟的□!他在心裡咒罵著,一遍又一遍的咒罵著。
“怎麼了,你都已經是我的人了,你裝出這副清純玉女樣子給誰看呢?小賤人!”嘴中惡毒的嘲諷著,莫惜庭修長的指尖刮擦過她的面頰,微微的刺痛感帶來一陣難以言說的電流,從那帶著涼意的指尖一直傳送到她的四肢百骸。
如錦只覺得羞恥,她恨不得現在就把他一把推開,再踩上他幾腳,又或者手邊有一把匕首就直接捅進他心窩裡。
“欺負弱女子的人才是真賤人!”如錦頭腦一熱,破口罵道。
莫惜庭反手就給如錦狠狠一巴掌,眸子裡的黑色濃郁得化不開,他凶神惡煞的瞪著如錦,好像是要把如錦吞吃入腹似的,殺氣遍身,“你好大的膽子!居然敢罵本王,真以為本王不會殺你嗎?別說你現在還不是王妃,就算你已經是王妃,本王也隨時能讓你碎屍萬段!”
如錦被他狠狠一摔像塊破布似的的丟到了地上,手肘撞到大理石地板上生生的疼,她不止臉頰被他一巴掌甩的火辣辣的痛,而且左臉腫起來寸許高,一抹鮮紅從嘴角流出,左耳轟隆隆的鳴響。
“你算是什麼男人,把愛你的女人玩得團團轉,不負責任,心狠手辣,你根本不配得到真愛,曼歌也不會愛上你!”如錦噙著笑,話語如刀,將他割得無所遁形,“碎屍萬段?就算灰飛煙滅又怎樣?我就是要說,你打了紅菱的胎,又把這個罪名嫁禍到絲芊身上,你敢做不敢當,連賤人都不如!我不但要罵你,我還要讓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你人面獸心、禽獸不如!”
巨大的黑影籠罩在如錦身上,莫惜庭已經走近如錦,雙眸充血,嘴唇緊抿,他毫不猶豫的掐住了她的脖子,她的脖子很細很軟,只要輕輕一扭,就可以讓她再也說不出話來。
可是,這樣就太便宜她了。他從來不幹這麼便宜人的事。
他眸光一轉,彷彿無數血影在眼前閃過,如錦直覺一陣心悸,便見他掐著她的脖子把她拎起來,一個用力把她抵到一邊的硬牆上,“本王人面獸心、禽獸不如——呵呵,難為你現在才知道,不過,你知道本王最拿手什麼吧?”他的聲音輕而軟,就像在進行情人間的低語,如錦卻彷如置身地獄,忍受著無邊的恐懼。
“本王來告訴你,是折磨人。比如說把你的姨娘送到清心觀去出家,上回你們不是躲過一劫了嗎?放心,這次她絕對躲不過的。再比如,你父親,你真以為本王上次放了他一馬?本王不過是欲擒故縱,趁機搜取全部的證據罷了。而現在,你父親就算有一百條命也活不了了,你開心嗎?對了,還有一個好訊息忘了告訴你,本王可以殺你全家,但保下你一人,你小時候不是經常被家人欺負?現在正好本王替你報仇。你現在儘可以跑出去,本王保證在你跑出王府大門前,讓這些全部實現。”
他用世界上最平常的口吻說著最殘忍的話,偏偏臉上的表情一成不變。好像這些不過是遊戲罷了,根本不是鮮活的人命。
這一刻,如錦恨不得自己去死。她千辛萬苦進了王府,來到了他的身邊,不但沒有報仇,卻讓比前世更悲慘的命運發生在秦家,秦家的很多人都是無辜的,她是罪人!她的姨娘、她的弟弟都不可以有事!她的奶孃、扶柳、拾慧也不可以有事!